“陳之陽�！�
“這個名字梁大哥知道嗎？”
梁垣麵露思索之色，搖了搖頭。
薑北深吸口氣，解釋道：“便是盧家那所謂的老管家�！�
“他自稱是你大師兄，實際上他並不老，乃是個精氣神十足的中年人�！�
“他知曉你的一切，說是留在盧家鎮(zhèn)等候多年，乃是為了一個委托，現(xiàn)在委托完成了，將你托付給我，讓我?guī)闾用��！?br />
“所以就算不為梁大哥你自己，為了我！為了你大師兄，你都要活下去！”
梁垣頓時驚訝得無法言語。
“大師兄？是了，也唯有如此才對！原來我那從未謀麵的大師兄竟然是他，難怪…難怪。”
薑北靈氣已經(jīng)補足，周身經(jīng)脈竅穴全開，吸納靈氣的速度堪稱罕見。
小心翼翼地背起梁垣，薑北繼續(xù)狂奔。
“梁大哥若是願意的話，說說你與秦寬的往事吧，還有陳前輩之事。”
身後是良久的沉默。
直到許久之後才傳來梁垣嘶啞的聲音。
“我一直以來，都忘記了一件事，其實我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
“三百年前，機(jī)緣巧合之下我結(jié)識了師父，驚訝於師父的學(xué)識之廣，拜服於師父修為之強(qiáng)，不過三日，我便決心拜入門下�！�
“梁某此生四百多歲，四百多年的時間，見過所謂的天才，隻不過他們也都稱我為天才，我見識過一些得了道的聖賢，卻從未有一人能像師父那般讓我從內(nèi)心深處佩服、尊敬�！�
“此事的起因乃是二百六十年前，師父遨遊星海，同年，我以劍術(shù)入道，觸及劍道根本。”
“得了道的瞬間，仿佛世間無處不可去，無物不可斬�！�
“我時而提劍斬碎星辰，時而與時間長河比試速度，隻覺天地渺小，我自無敵。”
“我沉迷於力量之強(qiáng)大無法自拔，眼裏除了手中長劍之外再無一物�！�
“我忘了師父教誨，心神鬆弛，將身心交付給殺伐天道，墮入修羅深淵�！�
“我那時以為是夢境！”
“鑄下大錯�！�
“劍氣暴走，短短十日，所處之處，生靈盡滅，人妖皆斬�！�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殺了多少人，犯了多大的錯，已是不敢再想。”
“可笑啊，我自詡天才，竟也不過如此。”
“自從夢醒之後，是師姐在我身旁，那時候的師姐什麼都沒說，隻是讓我遊曆紅塵打磨心性�！�
“現(xiàn)在才後知後覺，若沒有師姐搭救，自己萬萬不會再度醒來，隻會變成隻知殺戮的妖魔�！�
“秦寬等人不過是當(dāng)時之幸存者，不過他們記住了我造下的殺孽。”
“縱然此後他們釀成大錯，說到底因果乃是由我而起�！�
“六十年前，天妖亂世，使得天機(jī)蒙蔽，天道動蕩�！�
“此年，師父鎮(zhèn)壓於府中的武器被人借機(jī)偷走�！�
“便是那日所見的籠中女孩�！�
“師父稱其為萬古唯一，諸天獨存的存在，女孩乃是外在姿態(tài)，並不固定，實際上她能隨意變化成萬事萬物，而使用之時，形態(tài)同樣可隨主人的心意變化�！�
“隻是不曾見過師父使用，也是，師父那樣經(jīng)天緯地的人，又何須再借助武器？”
“那武器與師父一般，極其擅長因果，若以不同的手段溝通，便會激發(fā)出不一樣的威能�！�
“那日秦寬以其為媒介，強(qiáng)行讓我記起了那段慘無人道的往事。”
“我自知該死，卻也留不得秦寬等人，便存了玉石俱焚之心�！�
“隻是師父那武器的神通實在太過厲害，我用盡手段斬破了囚禁的牢籠，這才得了一線生機(jī)�！�
“所幸武器並非凡物，脫離牢籠之後便不再供其驅(qū)使，眨眼便消失不見了�！�
薑北不語，隻是一味奔走。
梁垣的話語也並未打住。
繼續(xù)講述著。
“若不是師父早就尋不到蹤跡，其實我是想讓你同樣拜入他門下，由他教導(dǎo)，道心蒙蔽自然不是難事。”
“關(guān)於陳師兄�！�
“其實我知道得不多。”
“隻知道師父門下其實有五人，我便是第五人，最小的小師弟�！�
“若陳之陽所言不假，自然便是大師兄了�！�
“我與陳師兄沒有過多交集，年少時在驪山書院求學(xué)，知道他的名號，曾是驪山書院的一任院長�！�
“似是犯了大錯，自行辭去院長一職�！�
“多年前我遊曆東洲之時便來過此地，在盧家見過他，那時候盧家還有人在，盧家也還是盧家鎮(zhèn)第一家族，他便是盧家的老管家�！�
“我僅一眼便知道了他的身份，那股以讀書入道的內(nèi)在神氣，極為浩蕩，這世間獨此一份，得知他姓陳便也推斷出了他的身份，隻是一直不知道名字罷了�！�
“我這陳師兄似乎極為擅長謀劃，也不知道待在盧家鎮(zhèn)是有什麼目的，總不能是為了見我這將死的師弟一眼吧？”
聽到這裏，薑北似是想到了什麼。
問道：“那日陳前輩曾言於此等候了一兩千年，雖然小弟一直以最大的想象力去預(yù)測修行高人，隻是這年齡也太大了吧？”
梁垣笑道：“如今你也算是通玄高手了，就算是修為再無寸進(jìn)，同樣能隨便活上兩三百載。”
“尤其到了天象，壽命通常便能超過千年。”
“再之上，便不得而知了，反正我還沒聽過壽終正寢的得道之人�！�
“大道無情，你欲合道，道同樣欲將你同化，越是修為高深，越是限製更大，有不少得道高人便是在那無人知曉的角落悄然道化�！�
“這句話小北你可千萬要記住了，若是有一日能觸摸大道，千萬切記一定不要陷入其中。”
“哎~一生追求的大道，最終竟然隻是屠殺的利器�！�
“這一生追求的為人根本，竟然從一開始就建立在巨大的錯誤上�！�
“這樣的自己，實在是失望…”
薑北口中喘著粗氣。
並未對梁垣喪氣的話語產(chǎn)生認(rèn)同，隻是想起了自己一直銘記多年的話。
“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
“小弟也有很多遺憾，也有很多疑問�！�
“但是人總得往前看，說起來太過空泛，但是一切都還有機(jī)會改變，或者彌補�！�
“修行之人常說，修行本是逆天而行，若是足夠強(qiáng)大，為何就不能逆天一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