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葉城,滿月樓。
此處乃是城中第一酒樓,
其背靠紫雲商會,九樓高達九層,舞女藝妓,佳釀珍饈,無一不有。
正因如此,
此處便成了城中跋扈子弟的消遣之所。
各個世家的子弟,閑來無事之下,便會到此聚上一聚。
九樓的閣樓上,一場宴會正在進行。
“黃兄,喝。”
“唉,敬黃兄一杯。”
“…………………”
肱籌交錯,酒酣耳熱。
坐在宴席主位的,
是一名身穿黃袍的胖子。
其身形肥碩,將一身黃衣撐的溜圓,麵上的贅肉幾乎將臉壓成一條縫,整個人癱在座椅上。
黃家三少,黃浩。
他左手摟著一名少女,在其身上大肆揉搓,其右手拿著酒杯,朝著眾人微微一抬,便一飲而盡。
“哈………痛快。”
黃浩放下酒杯,隨手一抹麵上粘連的酒液,麵上滿是愜意之色。
而就在此時,
旁邊有人開口調侃。
“黃狀元,學宮那邊通知好了沒?”
“到時候您飛黃騰達,可別忘了哥幾個。”
“是啊黃狀元,到時候還得靠您多多提攜。”
“…………………”
黃浩麵色略微一僵,當即嗬斥:
“他娘的…………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一想到我要頂著這賤民的名字去學院,我就感覺惡心。”
“土裏刨食的窮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出身,就敢染指狀元,他也配!”
黃浩想起此事,仍然餘怒未消。
按照青葉城以往的慣例,各大世家都會私下商量,在他們之中找出一個狀元。
而出身貧寒的寒門子弟,都會被打壓排擠。
黃浩,雖然武道不佳,但一直很想弄個狀元的名頭當當。
黃家為此買通了關係,讓他碰到的所有對手一路認輸,一路暢通無阻的走到最後。
但偏偏,
出現了一個葉誠。
這個不懂規矩的賤民,真以為武舉比的就是修為,
他敢在擂臺上對自己動手,
還直接打了自己。
若是輸給世家子弟,還則罷了,
偏偏輸給一個窮逼,
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賤民。
一個,黃浩從來沒有拿正眼看過的貨色。
“他娘的!什麼東西?”
“土裏刨食的畜牲,一個住茅草房的賤民。”
“也敢跟我搶狀元?”
對於出身高貴的他來說,
這是一種冒犯和挑釁。
黃浩暴怒之下,當即發動關係。直接頂替了狀元之位。
他本來的打算,
是直接把葉誠廢掉。
讓對方看著,自己是如何當上狀元,並進入學宮飛黃騰達的。
但還沒來得及動手,意外便發生了,葉誠那一家人,既然真的上門打算討個公道。
這事鬧得還挺大,讓不少人看黃家的笑話。
經此一鬧,他便惱羞成怒,直接指使下人將其打死。
他啐了一口,罵道:
“那泥腿子的爹媽,也是個不是識趣的。”
“用他的名字,是我黃家看得起他,還敢來府外狗叫!”
“隻是打死太便宜了。”
“應該拖到府中,直接喂了獒犬。”
黃浩放下酒杯,麵上仍有揾色。
作為世家出身,他對城內平民生殺欲奪慣了。
在他看來,這些賤民不過是一群家畜,天生低自己一等,就應該下跪磕頭。
敢於反抗自己,就是大逆不道。
被活活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不識抬舉,倒反天罡。”
“這些賤民就是欠屠,還真敢討公道。”
“在這青葉城,咱們幾家就是公道。”
“那一身窮酸氣,我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簡直玷汙了武舉。”
“………………………”
眼見黃浩發火,一眾公子哥也開口應和。
黃浩聽著眾人的應和,想起這段時間經曆。
葉誠勤修苦練,哪怕在擂臺上贏了自己,現在也隻能曝屍荒野。
自己夜夜笙歌,花天酒地,但僅靠著出身,不費吹灰之力,仍然能拿到狀元。
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
“他娘的,我怕你會練武啊。”
“會練武又怎麼樣,終究是血脈低劣的賤民。”
黃浩冷笑一聲,將各種雜念批到腦後,又將酒杯端了起來:
“不聊這事了,哥幾個再喝一個。”
“好!”
“敬黃哥一杯!”
“……………………”
眾人拿起酒杯,就要將此事揭過。
而就在此時,樓下突然傳來一聲嘈雜聲。
“什麼人?”
“停下,你不能進去!”
“………………………”
嘈雜聲從樓下傳來,夾雜著與家仆的驚唿,似乎有什麼人正在朝此處靠近。
“怎麼迴事?”
“什麼情況!”
還不等他們出去查看,
一聲悶響便在耳邊炸起。
砰!
門板四分五裂,一襲青衣踏入廂房。
少年身材消瘦,麵色灰白,身上還有未幹的血跡,目光猶如刀劍般銳利。
“什麼人?”
“他娘的,這也敢闖?不要命啊。”
“………………”
一眾跋扈都是大怒,紛紛破口大罵。
麵對這些斥責,少年並未理會。
他雙目猶如鷹隼,在場中掃視一圈之後,驟然落在了黃浩的身上。
“葉誠!”
“你沒死!”
黃浩也是一愣,頓時認出了此人,
他麵露震驚之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為了解氣,他可是親眼看著家奴把葉誠活活打死,確定其咽氣之後,才扔到亂葬崗的。
這家夥詐屍了不成?
但黃浩很快反應過來,麵上露出譏諷之色:
就算詐屍了又怎樣?
自己隨從護衛都在身邊。
這小子就是活過來,還能翻了天不成?
自己抬手就能碾死。
上次就那麼弄死還不解氣,正好再來一次
想到此處,黃浩麵露獰笑,直接往背後一靠,麵上露出譏諷之色,戲謔道:
“你還真是命大,這都沒弄死你?”
“不找個地方茍延殘喘,還敢自己上門,倒是省了我一番功夫。”
說著,他麵上嘲弄之色更濃。
“若不是你家兩條老狗,在我府外亂吠,我是打算饒你一命的,可惜了。”
“誰怪你不識抬舉呢?”
父母之仇近在眼前,對方還當麵嘲諷。
葉誠並沒有激怒,麵色平靜隻是邁步朝他走來。
黃浩不以為意,麵上露出幾分看戲的神色,開口吩咐道:
“柳叔,不要讓他們那麼容易的死了。”
“先卸他兩條胳膊,我要好好炮製他。”
“是,少爺。”
一名中年人從旁走出,袖袍一蕩,一股強悍的氣息頓時爆發而出。
半步通脈境,
中年人名叫柳軒,曾是這青葉城有名的武者。
其是黃家請來的保鏢,專門保護黃浩安全。
以他這般修為,碾壓一個少年還是輕輕鬆鬆,這也是黃浩囂張的底氣所在。
“大難不死,不茍延殘喘也就罷了,還敢找上門來!”
“自尋死路!”
柳軒冷喝一聲,調動體內氣血,直接揮手攻了上來。
他雙手齊出,五指成爪,指尖泛著金鐵之色,帶著破風聲朝著葉誠雙肩抓來。
武學,擒龍手!
在少爺和眾多公子麵前,
他有意要賣弄武學,誓要一擊建功。
若這一下抓實,
哪怕淬體巔峰武者,也要筋骨盡斷,任人宰割。
但就在這一刻,異變突起。
葉誠驟然出招,調動體內真氣,淩厲的一掌後發先至。
其以一個刁鑽的角度,
正中柳軒的胸口。
真氣匯聚,勁力爆發。
砰!
一聲炸響,聲如雷震。
柳軒胸口凹陷,口鼻溢血,整個人翻滾著倒飛出去,麵上滿是駭然之色。
他沒有想到,
眼前的少年實力竟然如此恐怖。
他不知道的是,
葉誠修為雖然是淬體巔峰,確實比起他要低上半步。
但武者的戰力,不隻看修為,還得看功法品階和掌握武技,以及戰鬥經驗等諸多要素。
葉誠修煉的是帝級功法,其武學造詣也是極高,戰力絲毫不遜於通脈境,秒殺他也在情理之中。
砰!
柳軒重重的摔在地板上,
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隻感覺五髒如焚,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死過去。
僅僅一個照麵,
半步通脈境的柳軒,就已然落敗。
眼前的一幕,確實震驚了場中眾人。
“怎麼可能?”
“僅僅一招!”
“柳師傅敗了!”
“…………………”
場中眾人,也是驚愕至極。
柳軒在城中名氣不小,半部通脈境的修為,足以進入大部分人家充當供奉。
一招將其秒殺,
難道這小子是通脈經不成?
哪怕是打出來的武舉狀元,應該也沒有這般實力才對。
眾多跋扈子弟心中驚駭,看著對方的冰冷的神色,迴想起黃浩剛才的語氣。
一時之間,
他們下意識的都離黃浩遠了一些。
葉誠並沒有理會旁人,其冰冷的如刀的目光,朝著黃浩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