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青陽城上空被一道劍光撕裂了寧靜。
那柄飛劍就懸停在陳家議事大殿外,劍身不住嗡鳴,散出的氣息令周遭的家族護(hù)衛(wèi)如臨大敵,緊張戒備。
劍上還附著一封信函,落款處是一個太虛門獨(dú)有的劍形印記,信函很快被呈送進(jìn)了大殿。
“豈有此理!”
二長老陳天英閱畢信函,怒不可遏,將那玉簡狠狠砸在桌麵上。
他咆哮道:
“陳玄這孽障,膽子也太大了!他竟敢殺害太虛門的弟子!這是想把我們整個陳家都拖進(jìn)萬劫不複的深淵嗎!”
大殿裏的氣氛瞬間凝固,幾位主脈長老的臉色都變得鐵青。
“太虛門下了最後通牒,限我們?nèi)諆?nèi)交出陳玄,不然他們就要親自上門問罪!家主,這件事絕對不能再姑息了!”
另一位主脈長老立刻出聲附和。
“必須交出陳玄!立刻交出去!”
“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更何況對方是太虛門的人!”
“他廢了陳勝還不夠,現(xiàn)在又招惹太虛門,這小子根本就是個禍根!”
主脈子弟的叫嚷聲幾乎要掀翻殿頂,尤其是陳勝那一脈的人,表現(xiàn)得尤為激動,眼神裏恨不得立刻將陳玄碎屍萬段。
家主陳淵端坐主位,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輕敲著扶手,臉上瞧不出半點(diǎn)情緒。
他開口斥責(zé):
“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tǒng)!”
大殿裏這才稍稍安靜了些許。
陳淵接著緩緩說道:
“陳玄行事,確實(shí)過於魯莽,給家族招來了強(qiáng)敵。太虛門的勢力,我們陳家如今得罪不起。”
他這話,聽起來似乎已經(jīng)給事情定了調(diào)子。
“家主英明!”
陳天英馬上接話:
“舍棄一個旁係子弟,用來平息太虛門的怒火,保全整個家族,這是眼下最穩(wěn)妥的法子了。”
“說得沒錯,陳玄是有點(diǎn)實(shí)力,可終究隻是旁係,他的分量怎麼能跟家族的整體安危相提並論?”
“我附議二長老的提議。”
就在主脈幾位長老紛紛表示讚同,局麵似乎已定的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三長老陳天雄卻開口了。
“事情的原委尚未查清,怎能隻聽太虛門的一麵之詞?”
陳天雄的聲音不高,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堅定。
他繼續(xù)道:
“陳玄是我陳家的子弟,就算他真犯了錯,也該由我們陳家依照族規(guī)處置,哪能隨隨便便就交給外人發(fā)落?”
陳天英發(fā)出一聲冷笑:
“三長老,你這是婦人之仁!太虛門會給我們時間去查明真相?三天期限一到,他們?nèi)粽娲蛏祥T來,這個責(zé)任你來承擔(dān)嗎?”
“我並非婦人之仁。”
陳天雄目光銳利地直視陳天英:
“陳玄能以築基修為斬殺金丹修士,這是何等的天賦?這樣的子弟,如果我們輕易舍棄,寒的是所有旁係族人的心,這對陳家的長遠(yuǎn)發(fā)展而言,究竟是福是禍?”
“一個隻會惹是生非的禍害,留著他,隻會給家族帶來無盡的災(zāi)難!”
陳天英寸步不讓,言辭激烈。
“夠了!”
陳淵猛地打斷了兩人的激烈爭執(zhí)。
他沉聲道:
“此事,容我再仔細(xì)考慮考慮。”
隨即,他揮了揮手:
“都先散了吧。”
長老們各自揣著不同的心思,陸續(xù)離開了大殿。
空曠的大殿裏隻剩下陳淵一人,他獨(dú)自坐在主位上,手指依舊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扶手,眼神深邃,光芒閃爍不定,顯然內(nèi)心正在進(jìn)行著艱難的權(quán)衡。
與此同時,陳月腳步急促地奔向陳玄所在的小院,她臉上寫滿了焦慮不安。
在院門前,她稍作猶豫,最終還是伸手敲響了院門。
“進(jìn)來。”
裏麵傳來陳玄平靜的聲音。
陳月推門而入,一眼便看到陳玄正盤膝坐在院子中央,周身靈氣流轉(zhuǎn)平穩(wěn),似乎正在鞏固剛剛突破的修為。
“陳玄師兄……”
陳月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陳玄緩緩睜開雙眼,目光落在她身上。
“家族……家族收到了太虛門的劍帖了。”
陳月語速飛快地說道:
“他們說……說你在斷雲(yún)山脈殺了太虛門的弟子,要家族在三天之內(nèi),必須把你交出去……”
她將自己在議事大殿內(nèi)聽到的爭吵,特別是主脈那些長老主張犧牲陳玄以平息事端的論調(diào),一股腦兒地全告訴了他。
“主脈的那些人……他們都想著要把你交出去……師兄,你快想想辦法,趕緊離開這裏吧!”
陳月急得眼眶都紅了,淚水在裏麵打轉(zhuǎn)。
陳玄聽完了她的話,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平靜得有些異常。
“知道了。”
他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師兄……”
陳月完全不明白,麵對如此危局,陳玄為何還能這般鎮(zhèn)定。
“你先迴去吧。”
陳玄開口道。
陳月張了張嘴,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當(dāng)她對上陳玄那雙平靜無波,甚至帶著一絲冷意的眸子時,所有的話最終還是咽了迴去。
她隻能帶著滿心的擔(dān)憂和不解,一步三迴頭地離開了小院。
陳玄重新閉上了眼睛。
太虛門?家族?犧牲?
這些字眼在他心中掠過,卻未掀起絲毫波瀾,隻餘下一縷淡淡的冷意。
這個世界,果然終究還是要靠實(shí)力來說話。
主脈那邊,二長老陳天英等人並沒有因?yàn)榧抑麝悳Y暫時的猶豫而停止他們的動作。
他們私下裏頻繁聯(lián)絡(luò),暗中商議著如何才能確保陳玄被順利交出。
甚至,他們已經(jīng)在考慮,萬一家主最後不同意,他們又該如何“幫助”家主下定這個決心。
一個旁係子弟的迅速崛起,已經(jīng)讓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威脅。
第二天,家主陳淵派遣了家族中的一位管事,帶著幾隻沉甸甸的箱子,來到了陳玄的小院。
那管事臉上堆滿了笑容,一進(jìn)門便道:
“陳玄少爺,家主聽聞您近日修煉頗為辛苦,特意命小的送些丹藥靈石過來,希望能助您修行一臂之力。”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格外懇切:
“關(guān)於太虛門那邊的事情,還請少爺盡管放心。家主和諸位長老正在全力周旋,一定會給少爺您一個公道,絕不會讓我們陳家的子弟在外受了委屈。”
陳玄看著眼前這位滿臉諂媚的管事,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東西,拿迴去。”
他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管事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
“陳玄少爺,這……這是家主的一片心意……”
“迴去告訴陳淵。”
陳玄站起身,緩步走到管事麵前,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過去。
“我陳玄的命,還輪不到他拿去做交易。”
他盯著管事,一字一句道:
“想賣我,就先掂量掂量,他有沒有那個本事,承受得起後果。”
管事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他從陳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毫不掩飾的冰冷殺意,仿佛下一刻就會血濺當(dāng)場。
“是,是,小的一定將少爺?shù)脑捲獠粍拥剞D(zhuǎn)告家主。”
管事再也不敢多停留片刻,連忙躬身應(yīng)著,帶著那些東西,倉皇地退出了小院。
當(dāng)天深夜,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陳玄的小院。
那黑影留下了一封密信後,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陳玄拿起地上的密信,展開一看,上麵的字跡正是三長老陳天雄的。
信上的內(nèi)容極其簡短,隻有寥寥數(shù)語:主脈已定下計策,明日便會對你動手擒拿,速速離開。
陳玄看完密信,麵無表情,隨手一震,那封信便化作了齏粉,飄散在空氣中。
他緩步走到院中,抬頭望了望頭頂那片陰沉沉的夜空,濃厚的烏雲(yún)遮蔽了星月。
他習(xí)慣性地摸了摸下巴,眼神中閃過一絲算計的光芒。
家族無情,那就休怪我陳玄無義了。
一股無形的、冰冷而肅殺的氣息,以他的小院為中心,悄然彌漫開來。
青陽城的上空,烏雲(yún)越發(fā)厚重,沉甸甸地壓下來,仿佛預(yù)示著一場即將來臨的狂風(fēng)暴雨。
陳家府邸,尤其是陳玄所在的這個偏僻小院,已然成為了這場風(fēng)暴無可爭議的中心。
陳玄最後看了一眼夜空,隨即轉(zhuǎn)身,迴到了自己的屋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