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的手伸了出來,停在半空。
風子明臉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他身後的風子雲(yún)和風鈴兒更是下意識地後退半步,護住了那個盒子。
空氣仿佛凝固,隻有風沙還在嗚咽。
“道友這是何意?”
風子明勉強維持著鎮(zhèn)定,聲音幹澀。
陳玄收迴手,臉上沒什麼表情。
“沒什麼,隻是想看看你們拚死守護的東西。”
陳玄並沒有直接搶奪,這讓風子明稍微鬆了口氣,但心裏的警惕提到了最高。
眼前這個人,喜怒無常,行事完全不按套路。
風子明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換上一副誠懇的表情:
“道友實力高強,想必也是要前往中州祖域?這邊界地帶荒涼危險,我等家族的飛舟也在此次戰(zhàn)鬥中受損嚴重。不如結(jié)伴同行,路上也好有個照應(yīng)?到了中州,我風家定然掃榻相迎,好好感謝道友今日的援手之恩。”
中州風家?剛才不是天星宗風子雲(yún)嗎?
換馬甲倒是挺快,陳玄心中冷笑。
這風子明說話時,體內(nèi)靈力運轉(zhuǎn)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與刻意,氣機散亂,顯然心口不一。
想拉自己同行?怕不是想找個免費的保鏢,或者等找到機會再卸磨殺驢?
“也好。”
陳玄淡淡應(yīng)道。
“多個伴,路上確實安全些。”
他倒想看看,這幾個人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那地元寶匣裏的東西,能讓金丹修士拚命,讓魔修追殺,絕非凡品。
暫時跟著他們,總有機會弄清楚。
見陳玄答應(yīng),風子明臉上露出“真誠”的喜色:
“太好了!道友高義!請稍等,我們處理一下飛舟。”
接下來,雙方各自檢查飛舟。
陳玄的那艘小型飛舟本就破爛,剛才又被虛空亂流刮了幾下,幾乎散架。
風家那艘飛舟稍大一些,但同樣傷痕累累,船體上布滿裂紋,防禦陣法的靈光黯淡無光。
修複飛舟需要時間,風子明指揮著風子雲(yún)和風鈴兒忙碌,自己則主動湊到陳玄身邊。
“道友看著麵生,不像是東玄域這邊的修士?莫非是從其他域界而來?”
風子明狀似隨意地問道。
陳玄一邊檢查著飛舟的破損處,一邊頭也不抬:
“四海為家,走到哪算哪。”
“哈哈,道友真是灑脫。”
風子明幹笑兩聲:
“中州可不比這些偏遠之地,那裏宗門林立,世家盤踞,競爭激烈。道友這般實力,若是願意,我風家倒是可以引薦一二。我風家在中州雖算不上一流頂尖,但在幾座大城還是有些薄麵的。”
言語間,既是拉攏,也帶著點隱晦的炫耀和試探。
陳玄依舊沒什麼反應(yīng):
“再說吧。”
他懶得和對方繞圈子,這種虛偽的客套,他前世今生都見膩了。
陳玄現(xiàn)在更在意的是,風子雲(yún)和風鈴兒在修複飛舟時,始終有意無意地將那個地元寶匣護在中間,神色緊張,仿佛那不是寶物,而是隨時會爆炸的炸藥。
風子明見陳玄油鹽不進,碰了幾個軟釘子,心中暗惱,但臉上笑容不減。
“道友說的是。對了,還未請教道友高姓大名?”
“無名小卒,不足掛齒。”
陳玄直接堵死了話頭。
風子明訕訕地閉上了嘴,心裏對陳玄的來曆和目的更加忌憚。
陳玄懶得理他,繼續(xù)檢查自己的破船。
這飛舟是指望不上了,靈石消耗太大,防禦也基本報廢,看來得想辦法弄一艘新的。
陳玄看似專注地檢查著飛舟外殼,神識卻如同無形的觸手,悄然蔓延,仔細觀察著風家三人。
風子雲(yún)性格似乎比較衝動急躁,修複飛舟時動作有些粗暴。
風鈴兒則顯得膽小謹慎,一直抱著盒子,時不時警惕地看陳玄一眼。
最有意思的是風子明,此人看似熱情周到,實則心機深沉,眼神深處藏著算計。
他們?nèi)酥g,偶爾會有極其隱晦的眼神交流,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息。
陳玄裝作需要某種修複材料,起身走向風家那艘更大的飛舟。
“風道友,可有玄鐵砂?我這飛舟龍骨裂了,需要此物加固。”
陳玄語氣平淡。
風子明一愣,隨即笑道:
“有,當然有!齊師兄,去儲物袋裏找找,給這位道友拿一些。”
風子雲(yún)不太情願地放下手中的活計,轉(zhuǎn)身去飛舟內(nèi)部翻找。
陳玄趁此機會,看似隨意地靠近了風家飛舟的破損處,距離風鈴兒和那個盒子隻有幾步之遙。
就在他靠近的瞬間,他那經(jīng)過太極混元真經(jīng)淬煉、對能量波動極其敏銳的感知,捕捉到了一絲異常!
一股極其微弱,卻精純到極致的藥香,若有若無地從那地元寶匣的縫隙中逸散出來。
這藥香不同於他之前得到的紫紋龍涎草,更加內(nèi)斂、厚重,帶著一種源於大地本源般的生機。
同時,他還感應(yīng)到,盒子內(nèi)部似乎被一層強大的禁製封鎖著,隔絕了大部分能量波動。
若非他修煉的太極大道對各種能量感應(yīng)入微,根本無法察覺。
是了!
陳玄心中瞬間明了。
魔修追殺,自稱天星宗弟子,現(xiàn)在又變風家子弟,一路上的旁敲側(cè)擊,還有這被重重守護、禁製封鎖的盒子,以及這泄露出的驚人藥香……
這風家三人,根本不是什麼被魔修劫殺的正道弟子!
他們恐怕是攜帶了某種逆天級別的寶物,很可能就是那地元真髓,結(jié)果行蹤泄露,引來了黑煞教的覬覦!
他們之所以改換身份,又極力拉攏自己同行,恐怕就是想利用自己這突然出現(xiàn)的“強援”當擋箭牌,應(yīng)付可能存在的後續(xù)追殺。
甚至,如果自己實力不濟,或者露了怯,他們很可能毫不猶豫地翻臉,殺人奪寶,獨吞這份天大的機緣!
好算計!真是好算計!
陳玄心裏冷笑連連。
末法時代,人心果然比鬼蜮更黑。
為了寶物,什麼宗門情誼、家族名聲,都可以拋諸腦後。
風子雲(yún)很快拿著一小袋玄鐵砂走了出來,遞給陳玄:
“給。”
“多謝。”
陳玄接過,轉(zhuǎn)身走迴自己的破飛舟。
他知道了對方的底牌,也大致猜到了對方的企圖。
現(xiàn)在,主動權(quán)掌握在了自己手裏。
是立刻翻臉,憑自己金丹期的空間之力強行奪寶?
風險不小,風子明也是金丹初期,那盒子上的禁製看起來也不簡單,硬拚未必能輕鬆得手,還可能引來其他麻煩。
還是繼續(xù)虛與委蛇,跟著他們走一段?
看看他們到底要去哪裏,路上是否還有其他變故。
等他們放鬆警惕,或者遇到更大的危機時,再尋找最佳時機出手?
陳玄摸了摸下巴,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飛舟冰冷的外殼。
他決定,再等等。
這風家三人,還有利用價值。
至少,可以幫他分擔一些未知的風險,順便打探一下前往中州的路況。
至於那地元寶匣……它遲早是自己的。
陳玄不再理會風子明後續(xù)的搭話,開始專心“修複”他那艘注定要被拋棄的飛舟,仿佛真的打算和這些人結(jié)伴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