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黃沙,熱浪滾滾,陳玄的身影在荒漠中疾行。
身後,那股如影隨形的窺伺感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粘稠。
黑煞教的尾巴,粘得夠緊。
是為了風家老怪的儲物靈石?
還是因為自己打聽中州路徑觸動了不該觸動的神經?
或許兩者都有。
西漠魔淵,果然不是善地。
那個赤蠍商隊,聽起來更像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橫穿無盡沙海是死路,跨域傳送陣被大勢力把持。
突然冒出一個能啟動古傳送陣的商隊,還高調招募護衛,怎麼看都透著古怪。
但這卻是目前唯一的活路,指向中州。
風險巨大,可放棄的代價是繼續困在這片絕域,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出路。
他需要力量,更需要資源。
風家老怪的儲物戒指裏有不少好東西,但很多都帶著中州風家的印記,不能輕易示人。
那株九竅玲瓏芝更是重寶,必須在絕對安全的環境下煉化。
加入商隊,或許能提供暫時的庇護,也能讓他接近傳送陣,驗證消息真偽。
“賭一把!
陳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風險總是與機遇並存。
他沒有立刻甩掉尾巴,反而加快速度,朝著吳管事所說的黑石城方向而去。
那道窺伺的氣息也隨之加速,緊追不舍。
黑石城比紅沙綠洲大了數倍,城牆由巨大的黑曜石壘砌,透著一股森然氣息。
城門口守衛更加森嚴,進出修士大多神色冷厲,帶著煞氣。
繳納了入城費,陳玄進入城內。
街道寬闊,兩旁店鋪林立,售賣的物品比紅沙綠洲和黑風洞黑市更為齊全,魔道法器、丹藥、材料、甚至奴隸交易都公然進行。
他沒有閑逛,徑直按照吳管事給出的信息,尋找赤蠍商隊的招募點。
那是在城西一處偏僻但占地廣闊的院落,門口懸掛著一麵赤色蠍子旗幟,兩名金丹初期的黑衣護衛守在門口,氣息彪悍。
院門口聚集了不少修士,大多是金丹期,也有少數築基後期試圖渾水摸魚。
“赤蠍商隊招募護衛,金丹期修為起步,需通過實戰測試!”
一名站在門口的金丹中期管事揚聲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測試地點,血蠍鬥場!
每人需擊敗三名同階對手,方可入選!
報酬豐厚,但醜話說在前頭,此行兇險,生死自負!”
果然苛刻。
金丹期修士,在任何地方都算是一方高手,在這裏卻要通過血腥的鬥場測試才能獲得一個護衛資格。
而且還要擊敗三名同階,難度不小。
陳玄走到報名處,那是一名麵無表情的金丹後期修士,負責登記。
“姓名,修為。”
“陳玄,金丹中期。”
陳玄報上名字,修為自然是顯露出來的金丹中期。
登記修士抬頭看了他一眼,遞給他一塊黑鐵令牌。
“下一個。”
陳玄拿著令牌,走向院落深處。
穿過幾道迴廊,一個巨大的、向下凹陷的圓形鬥場出現在眼前。
鬥場地麵是暗紅色的,不知被多少鮮血浸染。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和煞氣,刺激著人的神經。
鬥場周圍建有石階看臺,此刻坐了不少人,有商隊的成員,也有來看熱鬧的修士。
鬥場中央,正有兩名金丹初期修士在激烈廝殺。
魔氣翻湧,法寶碰撞,光芒閃爍,招招致命。
其中一人稍有不慎,被對手抓住破綻,一柄漆黑骨矛洞穿了胸膛,當場斃命。
勝者獰笑著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跡,被一名商隊人員帶走。
屍體則被兩個築基期雜役拖了下去,地麵很快被清理幹淨。
殘酷,直接。
這就是西漠的生存方式。
“下一組,持一百零八號令牌者,入場!”
場邊裁判高聲喊道。
陳玄握著令牌,正是他。
他邁步走下石階,進入鬥場。
對麵,三名修士也同時走了出來。
他們穿著統一的黑色皮甲,胸口有淡紅色的蠍子標記,顯然是商隊或者鬥場提供的“測試道具”。
三人都是金丹初期修為,氣息兇悍,眼神如同餓狼,死死盯著陳玄。
“測試開始!”
裁判一聲令下。
三名魔修沒有任何交流,瞬間呈品字形散開,同時撲向陳玄。
左側一人雙手掐訣,兩道腥紅的血線激射而出,直取陳玄雙目。
右側一人祭出一麵黑色盾牌護在身前,同時張口噴出一股墨綠毒霧,籠罩向陳玄。
中間那人最為直接,手持一柄寬刃魔刀,魔氣灌注,當頭劈下,刀風唿嘯。
配合默契,顯然是慣於圍攻的老手。
陳玄站在原地,麵對三麵夾擊,身形不動如山。
攻擊臨身的剎那,他腳下暗光一閃,那兩道腥紅血線射入身前三尺,瞬間消融,連一絲痕跡都未留下。
墨綠毒霧湧來,卻被一股無形的氣流牽引,環繞著他身體盤旋,無法寸進。
當頭劈下的魔刀帶著千鈞之力,陳玄抬手,並指如劍,看似輕描淡寫地向前一點。
指尖無光,卻精準點在刀脊側麵。
‘叮!’
一聲脆響,持刀魔修隻覺一股奇特的震蕩之力沿著刀身傳來,手臂猛地一麻,魔刀脫手般向旁蕩開,擦著陳玄身體劈空。
同時,他體內魔氣一滯,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扼住了。
一擊落空,三名魔修皆是一怔。
如此詭異的防禦,他們前所未見。
陳玄不給他們調整的機會。
他左腳輕踏,身形鬼魅般切入左側血線魔修身側。
那魔修反應極快,棄法為拳,轟向陳玄太陽穴。
陳玄左臂如靈蛇般纏上對方拳頭,臂膀微旋,一股卸力反震的巧勁瞬間爆發。
魔修隻覺拳上傳來一股無法抗拒的牽引力,身體失控前傾。
陳玄右手成拳,一記蓄勢內斂卻快到極致的衝拳,正中小腹丹田。
‘砰!’
沉悶一聲,拳勁穿透皮甲,直震金丹。
魔修悶哼一聲,身體弓成蝦米,倒飛出去,摔地蜷縮,口鼻溢血,金丹受創,再無戰力。
廢掉一人,陳玄身形不停,右轉直麵持盾噴霧的魔修。
那魔修見狀,驚怒交加,狂催魔氣入盾,同時再次噴吐毒霧。
陳玄不閃不避,右手並指如劍,對著黑盾淩空虛劃。
無形劍意勃發,蘊含切割分解之能。
‘嗤啦!’
一聲輕響,堅固的魔盾表麵憑空浮現一道細紋,瞬間炸開,如同被無形利刃切割。
持盾魔修隻覺一股鑽心劍氣透盾而入,直奔胸口!
他肝膽俱裂,驚恐後退,卻遲了一步。
‘噗!’
血花飛濺,一道血箭從胸口飆出!
雖未命中要害,但也重創肺腑,魔盾墜地,徹底失去防禦。
最後那名持刀魔修堪堪穩住身形,見同伴轉眼間一廢一傷,眼中盡是恐懼。
他再無戰意,轉身便欲逃離。
陳玄豈會容他?
他甚至未迴頭看,右腳輕描淡寫地向地麵一踏。
一股微不可察卻直透地底的震蕩力瞬間擴散!
正奔逃的魔修隻覺腳下大地突然變得粘稠滯澀,速度驟減,身體失衡,一個踉蹌。
抓住這剎那停頓,陳玄身影鬼魅般閃至其身後。
依舊是尋常一拳,卻是蘊含著絕殺之力,正擊後心!
‘哢嚓!’
骨骼斷裂聲響徹鬥場!
魔修身體一僵,向前栽倒,沒了聲息。
脊柱斷裂,心脈受損,雖未殞命,卻已是徹底廢人。
兔起鶻落,不過幾個唿吸的時間,三名金丹初期的魔修,兩重傷,一瀕死。
陳玄自始至終腳步移動範圍不超過三丈,甚至衣角都沒有沾染半點塵埃。
整個血蠍鬥場鴉雀無聲。
看臺上的修士們,眼神從之前的漠然或嗜血,變成了震驚和凝重。
這灰袍修士展現出的實力和戰鬥方式,太詭異,太高效了!
看似平平無奇的招式,卻總能恰到好處地化解攻擊、製敵於無形。
這絕非普通金丹中期能做到的。
負責登記的那名金丹後期修士,此刻也站在場邊,看著陳玄,眼神閃爍。
他旁邊站著一名身材高瘦、鷹鉤鼻、氣息陰沉的金丹後期老者,老者胸口佩戴著一枚更精致的赤蠍徽章,顯然地位更高。
“此人如何?”老者低聲問旁邊的登記修士。
“根基紮實,戰鬥經驗豐富,手段很獨特,似乎不是魔道功法,也非正道主流,看不透!钡怯浶奘哭挻稹
“有點意思!崩险邷啙岬难壑虚W過一絲精芒。
“通過了。給他護衛身份,重點觀察!
場邊的裁判也從震驚中迴過神來,高聲宣布:“一百零八號,測試通過!”
陳玄麵無表情,對著場邊微微點頭,轉身走出了鬥場。
他能感覺到,數道探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其中一道尤為陰冷,帶著熟悉的波動——來自黑煞教的那個方向。
吳管事,或者他的人,果然也在這裏。
一名商隊執事上前,遞給陳玄一枚赤蠍形狀的腰牌和一隻儲物袋。
“這是你的身份腰牌,裏麵是預付的部分報酬和一些必備物資!
“三日後清晨,在此地集合出發!
“具體任務和規矩,到時會統一說明。”
陳玄接過東西,神識掃過儲物袋,裏麵有五百塊中品魔石和一些療傷丹藥、解毒劑,還有一份簡易的西漠地圖,比他之前買的稍好一些。
“知道了!标愋掌饢|西,轉身離開。
麻煩並未就此結束,反而愈發複雜。
赤蠍商隊,看似機會,實則深不可測。
而黑煞教那如跗骨之蛆的窺伺,更是懸在頭頂的利劍。
但他已別無選擇,通往中州的唯一路徑就在眼前。
他走出院落,混入黑石城嘈雜的人流,那股陰冷的視線卻始終不曾遠離。
西漠的血腥,魔淵的詭譎,中州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