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重歸死寂,隻餘下風聲嗚咽,卷起淡淡的血腥氣。
陳玄廢掉了陳勝和另一名主脈弟子,對第三個,他隻幹脆利落地將其打暈。
做完這一切,他臉上沒什麼表情,好似隻是隨手清理了幾隻礙事的蟲豸。
他走向癱軟在地的陳月,女子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沾滿泥土與幹涸的血跡,臉色慘白。
眼神裏殘留著驚魂未定的恐懼,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她望著走近的陳玄,身體下意識地繃緊了。
陳玄在她麵前停下,從懷中摸出個小瓷瓶,隨手扔了過去。
“啪嗒。”
瓷瓶落在陳月身前的泥地上。
療傷丹藥,雖然品階不高,但對她現在的傷勢,已是足夠。
陳月愣了下,顫抖著手撿起瓷瓶,緊緊攥住。
她抬起頭,看著陳玄那張清秀卻透著徹骨寒意的臉,嘴唇動了幾下,才艱難地發出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
“謝謝……陳玄師兄。”
這聲“師兄”叫得無比幹澀。
陳玄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一瞬,隨即移開,望向遠處狼藉的戰場。
聲音平淡,聽不出什麼起伏:
“這世間法則就是弱肉強食。指望別人,永遠不如自己握緊手裏的劍。”
這話很直白,甚至有些刺耳。
沒有安慰,沒有同情,隻有冰冷的事實。
陳月低下頭,握著丹藥的手更緊了。
她明白陳玄的意思,剛才若不是他恰好出現,她的下場,隻會被妖熊撕碎,而陳勝他們,隻會冷漠旁觀。
在這個地方,所謂的同族情誼,廉價得還不如一塊最差的下品靈石。
陳玄不再理她,轉身走向那個被打暈的主脈弟子。
他伸腳在那人身上踢了踢,動作隨意,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輕蔑。
那弟子悶哼一聲,悠悠轉醒。
意識還有些模糊,他茫然地眨了眨眼。
隨即,目光觸及不遠處爛泥般癱軟在地、丹田位置一片血肉模糊的陳勝,以及旁邊那個同樣氣息奄奄、修為盡失的同伴。
一股寒意瞬間從尾椎骨竄上天靈蓋!
他“嗷”地一聲怪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連滾帶爬地向後退去,臉上血色盡褪,隻剩下無邊的恐懼。
“陳……陳玄……饒命!饒命啊!”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陳玄拚命磕頭,額頭撞在碎石上,發出砰砰的聲響,很快也見了血。
他語無倫次地哀求著,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死亡的恐懼,讓他徹底拋棄了主脈弟子的所有尊嚴。
他親眼目睹了陳玄廢掉陳勝時的狠辣,那種冰冷決絕的眼神,讓他毫不懷疑,隻要陳玄願意,下一刻就能像捏死一隻螞蟻般捏死他。
陳玄俯視著他,眼神沒有任何波動。
“帶上他們兩個,滾迴家族。”
陳玄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告訴主脈那些老家夥,還有那些自以為是的家夥,我陳玄,迴來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死狗般的陳勝,語氣加重了幾分:
“屬於我的東西,我會親自去取。”
“我娘留下的,家族欠我的,一分一毫,我都會拿迴來。”
“再敢在我背後耍什麼見不得光的手段……”
陳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弧度裏,沒有笑意,隻有森然的殺機。
“下次,就不是廢掉修為這麼簡單了。”
那名弟子聽到這話,先是一愣,隨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爆發出劫後餘生的狂喜,盡管裏麵依舊摻雜著濃濃的恐懼。
他明白了,陳玄不殺他,是要留他迴去傳話!
“是!是!師……陳玄大人!我一定把話帶到!一定帶到!”
他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聲音都變了調,充滿了慶幸。
他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先是費力地將那個同樣被打暈、隻是失去行動能力的同伴拖拽起來。
然後又看向地上已經徹底失去意識、隻剩下微弱唿吸的陳勝。
他咬了咬牙,也顧不上許多,半拖半扛地將兩人弄走。
整個過程狼狽不堪,他甚至不敢迴頭再看陳玄一眼,好像身後站著的是催命的閻羅。
腳步踉蹌,連滾帶爬,用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山穀的另一端。
陳玄看著他們狼狽離去的背影,眼神漠然。
利用這個活口傳話,比他親自動手殺光更能震懾青陽城陳家的某些人。
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僅沒死,反而實力大進,並且睚眥必報。
這能省去不少麻煩,至少在他迴去清算之前,那些人會掂量掂量。
山穀裏,隻剩下陳玄和陳月,以及三具冰冷的妖熊屍體。
氣氛一時間有些凝滯,陳玄轉過身,視線落在陳月身上。
此刻的陳月已經服下了丹藥,臉色稍稍好看了些,但依舊顯得十分虛弱和不安。
她低著頭,不敢與陳玄對視。
“你呢?”
陳玄開口,打破了沉默。
“是跟我一起迴青陽城,還是自己走?”
他的語氣很平靜,聽不出是邀請還是驅趕,隻是在陳述一個選擇。
陳月猛地抬起頭,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語氣急促卻異常堅定:
“我……我跟師兄一起走!”
經曆了剛才的生死一線和同門冷漠,她深刻地認識到,在這危機四伏的斷雲山脈,獨自一人,尤其是她這樣實力低微的旁係子弟,幾乎是死路一條,陳勝他們的前車之鑒就在眼前。
而陳玄,雖然行事狠辣,手段酷烈,讓人心生畏懼,但他展現出的強大實力,卻是眼下最可靠的保障。
跟著他,或許會感到壓抑和不安,但至少,能活下去。
陳玄聽到她的迴答,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對他而言,帶上陳月,不過是舉手之勞。
正如他之前所想,或許能稍微平複心中那一絲若有若無的“不通達”。
至於收攏人心?
他從未有過這種想法,在這個世界,人心是最靠不住的東西。
唯有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永恆的真實。
這些人,無論是陳勝,還是陳月,都不過是他漫長道途中的匆匆過客,是沿途或礙眼或無謂的風景。
他抬眼望向斷雲山脈之外的方向,曆練的時間差不多了。
青陽城,那些舊賬,是時候該迴去一筆一筆清算了。
然後……
天風城,蘇家,那個所謂的百寶會,還有那三月之約……
陳玄的目光變得幽深,他走到一頭鐵背妖熊的屍體旁,蹲下身,開始熟練地處理起這些對他而言還算有用的材料。
動作幹淨利落,沒有絲毫拖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