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後期,也就這點能耐?”
陳玄的聲音平淡無波,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再尋常不過的事實。
“你,還有什麼手段?”
這話,比任何羞辱都讓蘇銘恐懼。
他駭然後退,腳步踉蹌,直至脊背撞上蘇長河才堪堪停住。
體內氣血劇烈翻騰,雙臂劇痛欲裂,對方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掌,蘊含的力量卻刁鑽強橫,險些震碎他的護體靈光。
差距太大了!
這根本不是一個層麵的較量!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扼住了他的咽喉,讓他窒息。
可臺下成千上萬道目光,那些鄙夷、嘲諷、看熱鬧的眼神,又似無形的滾燙烙鐵,狠狠烙在他的臉皮上,灼燒著他的尊嚴。
不能輸!
絕不能就這麼輸了!
蘇銘眼中血絲急速蔓延,臉上浮現出一種病態的潮紅與瘋狂。
他猛地咬破舌尖,噴出一口殷紅精血,雙手在身前急速掐出一個繁複且透著陰邪氣息的印訣!
“噗!”
精血融入印訣,他整個人的氣勢陡然暴漲!
原本隻是築基後期的靈力波動,此刻竟硬生生拔高一截,隱隱觸碰到了金丹期的壁壘!
周身赤紅靈光變得狂暴無比,甚至浸染上了一絲不祥的暗沉。
“燃血秘術”!
這是蘇家壓箱底的禁忌手段,燃燒自身精血,短時間內強行拔升修為,可後患極大,輕則修為跌落,重則根基受損,甚至折損壽元!
“銘兒!住手!”
蘇長河失聲驚唿,想阻止卻已然不及。
蘇宏遠臉色也驟然煞白,這秘術一旦動用,蘇銘就算僥幸獲勝,這個人也基本毀了!
但此刻的蘇銘,哪裏還聽得進半句規勸。
他雙眼赤紅,死死鎖定陳玄,臉上是玉石俱焚般的猙獰。
他必須贏!
不惜一切代價!
陳玄隻是靜靜看著他,看著蘇銘氣息的劇變。
燃燒精血?
倒有幾分血勇,可惜,終究是無用功。
根基虛浮,強行拔升的力量,不過是鏡花水月,看似駭人,實則一觸即潰。
也好,就在你最得意之時,讓你墜入最徹底的絕望。
如此,才算念頭通達。
“陳玄!給我死來!”
蘇銘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嘶吼,力量暴漲帶來的虛假強大感讓他暫時忘卻了恐懼。
他雙手猛地向前推出!
這次不再是虛幻的火蟒,而是一片粘稠、滾燙,宛若地底巖漿噴發的赤黑色火焰狂潮!
火焰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爆鳴,連腳下堅硬的青石擂臺都開始融化、焦黑!
這聲勢,比之前的赤蟒焚天印,強了不止一個層次!
暴烈!
毀滅!
不留餘地!
麵對這搏命一擊,陳玄依舊沒有硬撼之意。
他雙腳穩穩立定,如老鬆紮根大地,腰身微沉,雙手再度畫圓。
這一次,動作更快,也更圓融無礙。
周身黑白二氣急速流轉,瞬間在他身前形成一個無形的旋轉氣旋。
“太極纏絲勁!”
那兇猛的赤黑色火焰狂潮,剛一接觸到這無形氣旋,勢頭立時一滯,速度驟減,仿佛最狂野的奔馬一頭撞進了無形而堅韌的漩渦之中。
火焰狂潮瘋狂地衝擊、扭動,想要撕裂這層阻礙,卻被那股連綿不絕、無處不在的纏繞之力層層包裹,不斷被卸力、被引導。
火焰中那狂暴的能量,被持續分解、消磨,甚至被巧妙地引向兩側空處,在擂臺上犁出一條條焦黑深壑。
蘇銘隻覺得自己的力量仿佛轟入了一團無底的旋渦,又似陷入了流沙泥沼,一身狂暴力量根本無從宣泄,反而被對方那刁鑽勁力牽引得愈發滯澀。他體內的靈力運轉,也開始亂成一鍋粥。
就是現在!
陳玄眼中寒芒一閃。
他腳步向前一踏,身形緊隨而上,剎那間欺近蘇銘身前。
雙手順著那股纏繞的力道,輕輕向前一按,再順勢一帶!
“太極卸力!”
這並非硬擋,而是借力打力,是四兩撥千斤的妙用!
“呃啊——!”
蘇銘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慘嚎。
他隻感覺自己轟出的磅礴力量,被一股根本無法抗拒的巧勁牽引,竟是掉頭反噬,衝迴了自己的經脈!
再加上燃燒精血本就紊亂不堪的靈力,兩股力量在他體內瘋狂衝撞!
“哢嚓!哢嚓!”
他體內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碎裂與經脈寸斷之聲!
他的身體以一個詭異扭曲的姿態向後拋飛,四肢呈現出非自然的彎折,嘴裏狂噴鮮血,其中甚至夾雜著內髒的碎塊。
經脈逆轉!氣血倒流!
他像個破布口袋般重重砸落在地,身體劇烈地抽搐著,痛苦地哀嚎著,整個人扭曲得不成形。
那張原本還算周正的臉,此刻因為極致的痛苦而徹底變形,五官都痛苦地擠成一團,醜陋不堪。
高臺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殘酷血腥的一幕震懾住了。
方才還氣焰滔天的蘇家大公子,轉瞬間就變成了這副慘狀。
陳玄的手段,太狠,也太詭異!
陳玄緩步走到蜷縮在地、不斷抽搐哀嚎的蘇銘跟前。
看著他那痛苦絕望的模樣,陳玄臉上依舊不見波瀾。
有仇報仇,天經地義。
斷你道途,理所應當。
他緩緩抬起右手,沒有半分猶豫,一掌輕輕拍在蘇銘的丹田氣海位置。動作輕柔,甚至未帶起一絲風聲。
“噗。”
一聲極其輕微的悶響傳出,蘇銘的身體猛地一僵,哀嚎聲戛然而止,雙眼瞬間失去所有神采,變得空洞死寂。
他丹田氣海處,那剛剛因燃燒精血而狂暴的靈力核心,宛如被戳破的水泡,應聲潰散,靈氣急劇流失。
辛辛苦苦修煉多年的修為,就在這輕描淡寫的一掌之下,徹底煙消雲散,蕩然無存!
丹田被廢!
道途斷絕!
從今往後,他蘇銘,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蘇銘軟綿綿地癱在地上,如同一灘失去骨頭的爛泥,身體不再抽搐,隻有絕望的淚水混著涎水鼻涕,從他空洞的眼眶和扭曲的嘴角無聲淌下。
他完了!徹底完了!
無窮無盡的悔恨和恐懼,化作冰冷的潮水,將他的意識徹底淹沒。
陳玄收迴手掌,甚至沒再多看地上的蘇銘一眼。
蘇宏遠和蘇長河呆立原地,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遍體生寒。
他們看著如同死狗般癱軟的蘇銘,又看看麵無表情的陳玄,喉嚨發幹,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恐懼、憤怒、屈辱……種種情緒在胸中翻騰攪動,最終卻隻化為刻骨的無力。
蘇家,這次是真的踢到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陳玄的目光緩緩從地上的蘇銘移開,落在了臉色慘白如紙的蘇宏遠和蘇長河身上,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寒意:
“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誰讚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