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蒸騰,灼熱的空氣撲麵而來。
陳玄踏足赤火山脈外圍,腳下是焦黑尚有餘溫的土地。
此地靈氣狂暴駁雜,蘊含火毒,尋常修士難以適應(yīng)。
偶有身著赤紅服飾的修士掠過,帶著一股血腥與燥熱的氣息,那是赤煉魔宗的弟子。
他向坊市赤焰鎮(zhèn)行去。
坊市建在一處相對平緩的山坳,用巨大的黑色火山巖堆砌而成,風(fēng)格粗獷。
鎮(zhèn)內(nèi)人影雜遝,多是麵帶煞氣的魔道修士與小心翼翼的散修,交易的物品也多是帶著火毒的礦石、妖獸材料,或是速成的魔道功法殘片。
氣氛壓抑,每個人行動間都透著警惕。
陳玄的目標是療傷丹藥與更詳細的情報。
他那受損的陰陽雙魚金丹如同一個無底洞,吞噬著他好不容易積攢的藥力。
“站住!這塊火髓晶是我先看到的!”
一聲厲喝打破了坊市表麵的平靜。
一名身形瘦弱、築基中期的散修被一個滿臉橫肉的赤煉魔宗外門弟子攔住。
散修手中緊握著一塊拳頭大小、通體赤紅的晶石,晶石內(nèi)部隱有流光轉(zhuǎn)動,正是【火髓晶】。
此物蘊含精純火元,對修煉火係功法或煉器都有裨益。
“你先看到就是你的?”
那赤煉魔宗弟子築基後期修為,比散修高出一截,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一把推開散修,伸手便去搶奪火髓晶。
“這赤火山脈的一切,都是我赤煉魔宗的!”
“你們這些散修,能在這兒喘氣,已是宗門開恩!”
散修踉蹌幾步,死死護住火髓晶,“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
“先來後到?”
外門弟子獰笑,“在這兒,拳頭就是道理!”
“給我!”
他手上魔元湧動,便要強行動手。
周圍的修士紛紛避開,臉上神情各異,有幸災(zāi)樂禍,有麻木不仁,無人出頭。
散修臉色煞白,隻剩絕望。
陳玄本欲繞開,他不是什麼爛好人,這種弱肉強食的戲碼,在西漠魔淵每天都在上演。
他此刻隻想盡快修複金丹,離開這鬼地方。
隻是那外門弟子囂張的嘴臉,與散修黯淡下去的眼眸,讓他體內(nèi)的太極之力微微一滯。
或許是這幾日被追殺得狠了,需要發(fā)泄一下。
又或許,是這外門弟子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引路石”。
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接觸到赤煉魔宗內(nèi)部的契機。
“這塊火髓晶,他先拿到,便是他的。”
一個平淡的聲音響起,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陳玄從人群後走出,擋在了散修與那外門弟子之間。
那外門弟子動作一頓,上下打量著陳玄。
陳玄此刻依舊是一身普通散修裝扮,氣息也控製在築基後期,與他相仿。
“你是誰?”
“敢管我赤煉魔宗的閑事?”
外門弟子眉頭一橫,手掌已經(jīng)摸向腰間的法器。
陳玄沒有看他,而是看向那名仍處於驚愕中的散修。
“東西拿好,走吧。”
散修愣愣地看著陳玄,又看看那兇神惡煞的外門弟子,一時間不知所措。
“小子,你找死!”
外門弟子被無視,怒火中燒,一拳夾雜著炙熱魔元,直奔陳玄麵門!
周圍人群中發(fā)出一陣低低的驚唿。
陳玄依舊沒有動作,仿佛未曾察覺。
就在那拳頭即將及體的剎那。
嗡——
一股無形的氣場以陳玄為中心驟然散開!
那名外門弟子兇猛的拳勢如同撞上一堵無形的牆壁,凝滯不動!
他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駭然。
金丹威壓!
這看似普通的散修,竟然是一名金丹修士!
外門弟子隻覺一股泰山壓頂般的沉重感襲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拳頭上的魔元瞬間潰散。
陰陽雙魚金丹雖有裂痕,但金丹修士的威壓,碾壓一個築基後期,綽綽有餘。
“現(xiàn)在,誰的拳頭是道理?”
陳玄這才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跪在地上顫抖的外門弟子。
坊市之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看向陳玄。
那名瘦弱散修更是目瞪口呆,手中的火髓晶險些掉落。
他做夢也沒想到,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年輕人,竟是一位金丹前輩!
“前……前輩饒命!”
“弟子有眼不識泰山!”
外門弟子磕頭如搗蒜,再無半分囂張。
在西漠魔淵,實力差距帶來的恐懼是刻在骨子裏的。
陳玄腳下混沌黑蓮虛影微不可察地一閃,那外門弟子身上散逸的恐懼情緒與些許魔元,被悄然吸收了一絲。
聊勝於無的補給。
“滾。”
陳玄吐出一個字。
那外門弟子如蒙大赦,跌跌撞撞起身,頭也不迴地跑了,連狠話都不敢留下一句。
瘦弱散修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對著陳玄深深一揖:“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晚輩無以為報!”
他顫抖著雙手,將那塊火髓晶遞向陳玄:“這火髓晶……前輩若是不嫌棄……”
陳玄擺了擺手,“我用不上。”
他的目標,可不是區(qū)區(qū)一塊火髓晶。
他需要的是進入赤煉魔宗的門路,以及……對方主動送上門來的麻煩。
“閣下是何人?”
“為何在我赤煉魔宗的地盤,傷我宗門弟子?”
一個陰沉的聲音從坊市入口處傳來。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道路。
一名身穿赤煉魔宗執(zhí)事服飾的中年男子緩步走來,他麵容枯槁,鷹鉤鼻,修為在金丹初期。
在他身後,還跟著四五名同樣身著赤紅服飾的魔宗弟子,個個氣息彪悍。
坊市內(nèi)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那名金丹初期的執(zhí)事停在陳玄麵前數(shù)丈,一雙深陷的眼眸中,閃爍著不善的光芒。
“在下不過一介散修,路過此地。”
陳玄語氣平淡。
“路過?”
執(zhí)事冷笑一聲,指著剛才外門弟子逃離的方向,“我宗弟子何處得罪了閣下,需要下如此重手?”
他這是在顛倒黑白,將陳玄的主動出手,說成是無故傷人。
“他仗勢欺人,強搶他人財物,我不過是說了句公道話。”
陳玄的迴答依舊不帶任何情緒。
“公道話?”
執(zhí)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在這西漠魔淵,在我赤煉魔宗的地盤,我赤煉魔宗的規(guī)矩,就是公道!”
他上前一步,金丹初期的氣勢毫不掩飾地壓向陳玄。
“閣下公然插手我宗門內(nèi)部事務(wù),還打傷我宗弟子,是不將我赤煉魔宗放在眼裏了?”
周圍的散修早已退得遠遠的,生怕被波及。
那名被救的瘦弱散修,此刻更是臉色慘白,他知道自己給這位前輩惹上了大麻煩。
陳玄感受著對方的氣勢壓迫,體內(nèi)的陰陽雙魚金丹微微轉(zhuǎn)動,輕易化解了這股壓力。
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弧度。
魚兒,上鉤了。
“你的意思是,赤煉魔宗的弟子,就可以隨意欺淩弱小,視他人性命如草芥?”
陳玄反問。
執(zhí)事眉頭一皺,他沒想到對方不僅沒有被自己的氣勢嚇倒,反而還敢質(zhì)問。
“弱肉強食,本就是修真界的法則。”
“強者為尊,更是我魔道信條!”
陳玄覺得這個執(zhí)事還是挺可愛的。
“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嗎?那我比他強,打傷他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