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煙塵散去，鳳棲原先所在的位置隻餘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坑壁光滑如鏡，殘留的劍氣讓靠近的人皮膚生疼。


    ......


    戰場一片死寂。


    塗山紅紅怔怔望著盤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無力的李淳罡。


    塗山紅紅纖細的手臂穿過李淳罡腋下，將他癱軟的身軀穩穩扶住。


    對方的青衫已被鮮血浸透，溫熱黏稠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不斷滴落。


    "為什麼？"她聲音發顫，金色瞳孔劇烈收縮。


    李淳罡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鳳棲那一招...直取命門..."


    他每說一個字，嘴角就溢出一縷鮮血，"若非我用劍氣強行封住心脈...現在早就死去了！"


    話未說完，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大股鮮血噴在塗山紅紅雪白的衣襟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王權守拙踉蹌著衝到近前，這位道盟盟主此刻雙手顫抖得厲害。


    他想要扶住老友，卻又怕碰疼對方，最終隻是虛虛地托著李淳罡的後背。


    "李兄...你..."他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眼眶通紅。


    "守拙兄啊..."李淳罡勉強抬起手，拍了拍王權守拙的肩膀，"別這副模樣...讓孤月那老小子見了...又要笑話你..."


    他的目光逐漸渙散，仿佛穿透了時空："記得初入江湖時...一柄在手，半壺濁酒...覺得天地之大...不過一劍之事..."說著突然笑起來。


    "那時真是...年少不知愁..."


    王權守拙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


    "替我跟孤月兄說聲...對不起..."李淳罡氣若遊絲，"我又...食言了..."


    王權守拙的淚水砸在地上，濺起細小塵埃。


    突然，塗山紅紅一把將李淳罡背起，轉身就朝苦情巨樹方向疾奔！


    "姐姐！"塗山雅雅驚唿。


    塗山容容解釋道："姐姐這是要...進行轉世續緣！"


    在場眾人聞言皆驚。


    他們都清楚轉世續緣之術。


    "我知你心意，不用為此自責，停下吧..."李淳罡在塗山紅紅背上虛弱地掙紮，"此法...於我無用..."


    塗山紅紅充耳不聞，速度更快三分。


    她緊咬嘴唇，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


    東海之畔，王仙芝鬆開右手。


    黑衣人的屍體如破布般墜落，在礁石上摔得粉碎。


    另外兩具屍體早已化為黑灰，被海風吹散。


    他望向塗山方向，白眉緊鎖："還是遲了..."


    "確實遲了。"


    一道金光閃過，傲來三少淩空而立。


    他渾身籠罩在朦朧光暈中，唯有那雙金瞳清晰可見。


    王仙芝頭也不迴："三少不去武當，來此作甚？"


    傲來三少瞳孔微縮。


    說實話，他怎麼感覺誰都認識他一樣...


    "塗山麵臨如此危機，三少倒有閑情逸致來觀戰？"王仙芝轉身。


    聞言傲來三少啞口無言。


    不是他不想去武當，而是來不及。


    此前他一個人處理上方通道，也受了不小的傷。


    原本還在閉關的他，在感受到武當所爆發的氣息後，他便全力趕來。


    不過如今看來事情已經結束了，而他也剛好撞見了王仙芝的戰鬥。


    沉默良久，傲來三少沉聲道："你認識我？"


    王仙芝不答，隻是望向西方天際。


    "要開始了..."他喃喃道。


    ......


    苦情樹下，漫天粉紅花瓣紛飛。


    塗山紅紅將李淳罡輕輕放在樹根處，自己則跪坐在他對麵。


    李淳罡此時的氣息已微弱如風中殘燭，但眼神依舊清明。


    "你何必如此..."他艱難抬手，拭去塗山紅紅臉上的淚痕，"轉世續緣需兩情相悅...你我..."


    "閉嘴。"塗山紅紅一把抓住他的手五指相扣，"用心感受一下。"


    李淳罡怔住！


    塗山紅紅雙手結印，苦情樹頓時光芒大盛："塗山狐妖最重報恩！既是我傷了你，今日我還你輪迴！"


    無數粉色光點從樹冠飄落，將二人籠罩。


    李淳罡感到一股溫暖力量流入四肢百骸，竟暫時壓製了傷勢。


    他搖頭心中暗自道，"苦情樹確實能讓相愛的人妖續緣，可那是這個世界的人才行啊..."


    此前係統就曾告知於他，苦情樹隻能讓這個世界的本地人續緣。


    像他這種外來人是不能續緣的，會被苦情樹的續緣規則排斥。


    “苦情樹啊，若你能聽到，我願用我的全部妖力起誓，願我們來世能夠再次相見...”


    這時苦情樹劇烈震顫，粗壯的樹幹上緩緩飄落樹葉。


    見此情況，塗山紅紅傻眼了，作為塗山之王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苦情樹會是這樣一個情況。


    “怎麼會...不可能的...苦情樹為什麼會拒絕！”


    就剛剛這位塗山的王收到了來自苦情樹的聲音。


    苦情樹告訴她，她和李淳罡無法進行轉世續緣！


    得知這個消息的她有些崩潰了。


    她兩眼無神的看向李淳罡，嘴唇微顫。


    “不用再白費力氣了，我是無法進行轉世續緣的！”


    “為什麼？”


    塗山紅紅不解的問道。


    而李淳罡沒有解釋，因為解釋不了，總不能說他其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才無法轉世續緣。


    隨後李淳罡盤坐起來，眼神飄向遠方。


    “今日我李淳罡在此立下宏願！願世間心誠劍士人人會兩袖青蛇，願天下驚豔後輩人人可劍開天門！”


    “此劍，願天下無憂！”


    李淳罡舉起右手，兩指並劍，一劍斬出！


    此劍氣朝遠方而去，越過無數山川河流。


    此劍可當當世第一劍！


    遠處趕來的眾人恰好看到這一幕，全都呆立當場。


    因為此劍太過驚豔，而李淳罡的話也太過宏大。


    ......


    東海之上，傲來三少猛地轉頭看向塗山方向："那是...李淳罡的劍！"


    王仙芝點了點頭認同："是他的劍，此劍轉數千裏又萬裏。"


    “此劍雖驚豔無比，卻也是他的最後一劍！”


    聞言，傲來三少沉默不語。


    因為李淳罡的死去對他的計劃有些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