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騰的劍氣將陳景托舉道半空中,衣袍扇動,長劍直指離庭。
月落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了,陳景這種壓迫感是其他人都給不了的!
硬要打個比方,有種同階遇上離庭的感覺······
無邊的劍意隨心而動,隻要這一劍刺出,就能結束比試。
離庭的劍招是大開大合的‘麵’,陳景這一招則是無堅不摧的‘點’!
這一劍刺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長安公主道:“齊公子,看來勝負已定。”
“勝負還很難說。”
齊渚目光停留在那個火紅長袍的青年身上,麵對著對方的大乘劍術,依舊保持著鎮定。
“那麼就稍等片刻吧。”
長安公主垂下眼眸,年輕人有衝動是好事,可現實往往不是靠著一股衝動勁就能克服的。
陳景皺著眉頭,“離庭,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一劍的威力。”
“認輸吧!”
這一劍就算是自家師父都要避其鋒芒,別說是同階的離庭了,若是他不壓境,這一劍的威力還要提升一個等級!
這一場麵給月落看得大氣都不敢喘,陶紫也是如此,誰都知道這一劍不容小覷,他們想要勸離庭認輸,但話到了嘴邊怎麼也說不出口。
見離庭隻是雙手凝聚劍意,陳景對他愈發欣賞,隻有這樣才配做他的對手!兩人換個位置,他也不會認輸。
之前那一劍,離庭避開了他的要害,現在這一劍,陳景手指微動,原本指向離庭心口的劍尖調整到了離庭的腹部。
“離劍第一式,離焰!”
陳景長劍前刺,一道雪白劍氣光束從劍尖蓬勃而出,劍意盎然!
它一瞬間就洞穿了離焰劍氣直直的撞在離庭身上!
轟!
這一擊的表象氣勢不如幻日炎,可誰都知道,就算一個八階符師站在這也不敢說自己可以接下這一劍。
塵煙散去,滿目瘡痍的地麵,離庭的樣子比起陳景好不到哪去,接下這一劍的他半跪在地,靠著雙手以離劍駐地才勉強維持住身形。
“咳咳···”
一大灘的鮮血吐出,離庭嚐試了一下起身,沒能成功。
“師父······”陶紫捂著自己的嘴巴,雙眼含淚。
陳景緩緩落地,他明白,隻有打到離庭沒有力氣動彈,在床上養傷一個月,這場問劍才算結束。
雪白劍氣重新聚集在長劍上,他要給這個天才劍修補上最後一擊!
陳景身形閃動,出現在離庭麵前,抬手便是一劍揮出!
叮!
那一劍卻被離劍橫擋下來!
陳景加重力道,仍然沒能將離劍壓製下去!
“怎麼可能···你應該沒了力氣才對!”
離庭嗤笑一聲,“師父說過,出門在外對敵七分,自壓三分,為的就是讓對手誤判你的實力,從而找到機會!”
離庭腳下燃起漆黑的離焰,劍氣洶湧,一下便將陳景震退十丈開外!
“看好了徒弟!你師父不會敗!”
“離劍第四式,魂炎!”
轟!!!
漆黑的離焰猛烈燃燒,在他周身形成了一個五六丈的火焰旋渦!
看到長安公主的臉色凝固,齊渚嘴角翹起,“長安公主,有時候話不能說的太早。”
齊柔表情複雜,出於私心中的私心,她還是希望陳景可以贏······
麵甲男子稱讚道:“有意思,這一式劍招居然能調動四肢百骸中存儲的靈力!倒是像一個小型的星隕技。”
星隕技是十階修煉者的終極殺招,其原理也是調動靈脈以外的儲存在四肢百骸中的靈力,這個比方倒是十分貼切。
“好!你果然能出乎我的意料!壓境一事,我向你道歉!”
看到離庭那漆黑離焰中的恐怖劍氣,他要是再托大壓境,必輸無疑!
雪白長劍上熄滅的第六枚符印重新燃起,陳景目光中閃過鋒芒,他閉上眼,長劍豎放在身前,一道巨大的劍氣虛影憑空出現在他身後!
第六符技,劍心合一!
“天地為證!”
“離庭!不論結果是生是死,我陳景從不後悔與你問劍一場!”
陳景睜眼,雙眸雪白,些許雪白靈力從眼角溢出,全身的靈力化作了周身實質的白霧,接下來的一劍,他要賭上所有!
火焰旋渦逐漸縮小,最後凝聚在離劍之上,離庭雙眸中火焰燃燒,一唿一吸間嘴角都散溢出火紅色的離焰!
天空一半雪白,一半漆黑,兩位五階劍修的對決竟然引得天象異變!
離庭從未有過的步伐以及起手式看的月落很是陌生。
莫非——
離庭心中冷哼一聲,六階又如何?
“離劍第六式,燼滅!”
“殿下!”
麵甲男子迅速察覺到異常,擋在了幾人麵前。
而月落看到離庭那陌生的招式,二話不說伸出雙手,一邊拉著古蕓,一邊拉著陶紫,轉頭就跑!
陳景麵目猙獰,強行聚齊所有的靈氣,胸前劍指前指。
“去!一劍破萬法!”
身後巨大的虛影長劍在一瞬間化作實質,從陳景身後飛出,兩側飛沙走石,狂風大作!
在雪白巨劍飛行到一半時,離庭一劍斬出!
雪白巨劍整個劍身忽然出現一道斜著的紅線,那跟紅線緩慢增長,逐漸有手指粗,緊接著,紅線驀然漆黑,雪白巨劍在距離離庭僅有一丈時,化作灰燼四散!
在兩人交手的中心,一圈漣漪蕩漾開來!
原本奔跑的月落幾人瞬間被波及,金光陣應聲破碎!
月落直接摔了個狗啃屎!
古蕓取下腰間骨刃奮力抵擋,勉強攔下了幾人身後的那一圈漣漪。
另一邊,擋在最前麵的麵甲男子伸出手掌擋下了靈力漣漪,盡管有心理準備,他仍舊低估了這劍氣的威力。
“人族劍道後繼有人了。”麵甲男子看著手掌上的鮮紅血痕,唏噓道。
竭盡全力的兩位劍修依舊沒能倒下,他們各自執劍殺向對方,兩個身影在空中交錯!
隨後,陳景怔怔站立在破爛不堪的地麵上,他身後的離庭腰間綻開一道血肉模糊的劍傷,整個人再次猛吐一口鮮血,半跪在地。
月落摸著疼痛的老腰,一迴頭就看到離庭吐血跪在地上,而陳景還能有力氣站著。
“離庭···輸了?”
“我······輸了,徹底輸了······”
陳景抬手摸過有些刺痛的脖子,愕然看著手上沾染的鮮血,兩人交錯之時,離庭奮力收劍的樣子曆曆在目。
他原本殺紅了眼,看到這一幕,這才拚命將刺向離庭心口長劍下移到腰間。
真要都不留手,自己那一劍也會因為對方先劃穿脖頸而偏移!
在這之前他一度以為自己劍心冷血,屢次贏下別人之後都會心情平靜,認為結果應當如此。
麵對對方不顧傷勢的虛心求教,他隻說道,無用的,再學上百年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曾經有一個同輩痛罵說,你不會真的以為你這樣很酷吧?遲早有一天你品嚐失敗的時候,你就知道這樣的滋味了!
現在他品嚐到了,很痛很痛。
曾經的不可一世,如今站在陳景麵前,輕蔑地嘲笑著他。
怪不得在自己出發前,師父會說:“你敗過嗎?你能接受自己的失敗嗎?”
“你很強,離庭。”
陳景留下這一句話,一人身影落寞的遠去。
“師父!”
陶紫快步跑到離庭麵前,拿出一粒傷藥喂到了離庭嘴裏。
“怎麼樣?”月落上前問道。
離庭搖搖頭,“死不了。”
“離庭,太強了!你居然贏了陳景!”月落忍不住朝他豎起一個大拇指!
“是呀!師父打的那個人都要傷心死了呢!”
“不,我輸了。”
兩個人的笑臉都轉為疑惑,他們這才發現,離庭的臉上沒有一點高興的神色可言。
“我能贏他,是因為這個。”
一縷紫色火焰自離庭的手指燃起,離庭神色黯然。
“這不是屬於我的力量。”
如果沒有焚焰插手,就算他用出燼滅也對不過陳景的六階符術。
是這個焚焰在半路殺出來,燒掉了大部分的劍氣,這才能勉強占了一點優勢。
“師父不傷心···”陶紫抱住他,“那個大哥哥不是也用了六階境界才打過的嘛,他要是繼續壓境就不是師父的對手了!”
“說的也是,扯平了吧!”
離庭隨手將離劍丟在地上,盤腿坐下,現在他隻想好好睡上一覺!
“長安公主請迴吧!我們不去長安城!”
齊渚禮貌說道。
事已至此,長安公主也不再相勸,同輩裏能贏過陳景的人屈指可數,偏偏離庭算得上一位,還是以五階境界打六階境界!
“那麼就告辭了!歡迎幾位來長安城做客!”
長安公主施了一個萬福,帶著麵甲男子轉身離去。
或許尋找先生的念想也如同這般不現實,她確實應該放下了。
走到月落幾人麵前,齊渚先是對離庭稱讚了一番,旋即道:“我們先找個客棧休息,接著南下吧!”
“嗯嗯!”月落欣然點頭,好奇的看著齊渚,齊柔兩人,“對了,你們剛剛在爭論長安城長安城什麼的?是什麼意思?”
齊柔還有點賭氣,別過頭去。
齊渚笑道:“那兩人想讓我們去長安城做客,齊柔想去,我拒絕了。”
月落恍然,耐心勸道:“齊柔,我們現在先南下,等到南下找到了幾樣天階材料,我們就去長安城,到時候我花錢,你們敞開了玩!”
“根本不是···”齊柔剛一開口,就被齊渚捂住了嘴巴。
“沒事沒事,反正不去長安城!”
月落撓著頭,不知道兩人是什麼情況。
剎那間,好像有一絲閃電從月落神識中掠過,緊接著,月落的表情古怪起來。
“這個···”
“怎麼了?有什麼異常嗎?”
齊渚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們好像···”月落郝顏道。
“先知瞳顯示,長安城有一樣名為無字石像的天階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