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小鎮(zhèn),擁擠,熱情,塵土飛揚(yáng),人們高聲攀談。
秦嶺城寬闊,陌生,地麵是相接緊密的青石板,放眼望去是看不到頭的高樓亭臺,這裏的人在大街上忙忙碌碌,好像永遠(yuǎn)有做不完的事。
城裏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兩天,情況極其不樂觀。
也是,讓他一個平常隻見過銅錢的半大孩子去弄什麼小雪錢,實(shí)在是天方夜譚。
賺錢一事有心無力,離庭想幫也幫不上忙,對他來說,有吃有睡能修煉,就很滿足了。古蕓永遠(yuǎn)是那副拒人千裏之外地死樣子。
兩人跟著月落來到城外,沿著河邊一路直走。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把方寸物賣了,也隻剩這個辦法了。
除非這先知瞳突然天降神力,把自己變成一個修為極高的煉藥師!隨便一顆丹丸就賣百千枚小雪錢!當(dāng)然,月落說出來這樣的幻想自然是成功的無語住了兩人。
此時的月落雙手抱頭,嘴裏叼著根草悠閑地在河邊散著步,美其名曰城內(nèi)沒錢城外有錢!說不定有什麼奇遇呢!好比說有個大官摔倒在地,自己好心將他扶起來,大官一看你這孩子品行真好!拿出一百小雪錢感謝自己,自己再稍微客氣一下全部拿走!
離庭問為什麼不是隻要三十?月落理所當(dāng)然的說,“有一百誰要三十呢?”
“奇遇奇遇快來吧!我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
“喂!河裏好像有人!”離庭忽然喊道。
“人?”月落還沒反應(yīng)過來,‘噗通’一聲,隻有一抹紅影遁入水中。
這速度,饒是古蕓也撲閃著眼睛,呆愣在原地。
河灘邊,月落渾身濕漉漉,癱倒在地上,有些難以置信道:“不是······哥們,你救什麼人啊!你不會水啊!”
“我忘了!”火紅色的靈力緩緩亮起,離庭整個人身上直冒白氣。
被他救下的是一個紫衣小姑娘,額頭處有著三道紫色花瓣印記,小臉圓嫩,粉撲撲的,眼睛緊閉,修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點(diǎn)點(diǎn)水珠。小姑娘像八爪魚一樣緊抱著離庭,吐了兩口河水之後,嘴裏不停呢喃道:“師父···師父···”
兩人很快被靈力烘幹水分,離庭不知所措,隻好向古蕓投去求助的目光。
古蕓搖搖頭,無可奈何道:“我的皮膚有毒,不能碰人。
兩人默默對視,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驚詫。
迴了湧泉樓,小姑娘額頭上的印記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妙語想給她抱下來,拔蘿卜似的拽了幾下都沒拽下來。
妙語胸口起伏著,隻好道:“沒辦法了,先這樣吧!晚點(diǎn)派人去打聽打聽看看是誰家丟了孩子。”
“不是······這就不管啦?”唯一的救星越來越遠(yuǎn),離庭很是破防。
“你自己看著辦吧!”
換平常,離庭在一位位路人各種眼光下一瘸一拐地從城外走到這月落絕對會笑死。現(xiàn)在時間越來越緊迫,月落也是火速開溜。
“那我們就分頭行動吧,你們負(fù)責(zé)幫著小姑娘找家,我去想辦法賺錢!”
迴廊處,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妙語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腳步不緊不慢。
很快傳來月落殷切地唿喊:“妙語姐姐!”
妙語停下步伐,故作疑惑道:“月公子,還有何事?”
“妙語姐姐,你知道方寸物嗎?”月落快步跑到她身前道。
“了解一些。”
月落揚(yáng)了揚(yáng)手上的手串,“姐姐識貨,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方寸物值多少?”
“這個嘛······”妙語俯身,纖纖玉指輕握住月落手腕,仔細(xì)觀察起來。清淡的香味輕撫著月落,令人安神,手臂上冰涼的觸感反而使月落臉頰滾燙,耳根子都肉眼可見得紅了起來。
一切都被妙語盡收眼底,“月公子,依小女子看······大概值五六枚日月錢喔!”
十個小雪錢等於一個四象錢,一百四象錢值一枚日月錢!
這個價格完全在月落估算範(fàn)圍內(nèi),而且方寸物值的價格隻會更多!
月落瞪大眼睛,驚訝道:“這麼多?!!”
“那是自然。”妙語放下手,“月公子問這些做什麼?莫非想把方寸物賣了換錢去天火?”
月落點(diǎn)點(diǎn)頭,歎息道:“有這個意思,不過我在這秦嶺城人生地不熟的,找不到賣家。”
妙語背靠欄桿伸了個懶腰,曲線畢露,她好像想起什麼,忽然道:“小女子有一個朋友,對方寸物十分感興趣!如果月公子願意割愛的話······”
月落想了想,“錢呢?怎麼算?”
“價錢可以漲到八枚日月錢。”
“不過呢······妙語來迴跑一趟也不容易,收公子一點(diǎn)中間費(fèi)用,不過分吧?”
月落嘿嘿直笑,“當(dāng)然了,不過這錢不是個小數(shù)目,你那個朋友真有這麼多嗎?”
妙語自信點(diǎn)頭道:“當(dāng)然!月公子隻管放心,三日之內(nèi)就能把錢湊齊!”
“那······”月落訕訕道:“妙語姐姐有這麼多錢的話,能不能借我三十小雪錢,月落保證還上!”
感情你小子說這麼多是為了借錢?!!
妙語扶著欄桿的手背青筋暴起,臉上依舊保持著風(fēng)度,兩字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
“不借!”
妙語快步離去,月落在身後小跑著緊追。
“別這樣呀!妙語姐姐!要不我還你雙倍······”
“三倍也行呀!”
“要不我租出去也行······”
兩人的談話止步到妙語走進(jìn)一間閣樓,大門在她走進(jìn)去那一刻嘭一聲緊閉!
“唉!”借錢不成,月落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腦中再次思索著可行的辦法。
其實(shí)月落的重心還有一部分放在了城門的法陣上麵,那兩道法陣的每一處細(xì)節(jié)在月落神識中都清晰可見!
大到法陣運(yùn)轉(zhuǎn),小到法陣上每一處靈力的運(yùn)用,他曾試過用靈力去勾勒,每每一到連接處就會盡數(shù)消散!離庭古蕓對陣師都不了解,靠自己這樣摸索肯定是不行的,如果自己能再多了解了解陣術(shù),說不定可以將城門的兩道法陣融合成一道更強(qiáng)力的法陣!
這樣,自己不過是索要三十小雪錢的報酬不算過分吧!
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非常大!月落一掃頹廢,哼著小曲打道迴府。
路上,一處地方人群攢動,吸引了月落的注意。
那是一處公告欄,一個官兵正在張貼著一張黃白告示,月落識字不多,將幾個熟知的字連起來後,久久挪不開眼睛······
近夜。
等到妙語趕到此地,遠(yuǎn)遠(yuǎn)就見到兩道人影交談甚歡,時不時能聽到城主爽朗大笑。
原本的樂器舞女不曾上場,妙語走近,隻見一個鬢發(fā)皆白的老者,麵容和善,一身常服,據(jù)說不過天命之年。
尚書令不善飲酒,兩人以茶代酒,一見到妙語,城主便伸手介紹道:“這是小女,負(fù)責(zé)秦嶺城修煉者的各項事務(wù)。”
妙語微微一笑,施了個萬福,“見過王大人。”
老者隻是略掃一眼,便重新看向城主,稱讚道:“令媛出落得亭亭玉立,知書達(dá)理,說明這秦嶺城水土養(yǎng)人,何城主教導(dǎo)有方啊!”
城主自然又是一番客氣謙虛之語。
今晚的飯局妙語特意換了一身低胸襦裙,沏茶倒水間胸前一片白皙尤為顯露,隻需稍稍抬眼,便可將那豐腴盡收眼底。
可這老者隻把心放在談話喝茶上,就算看向她,也是眼神明淨(jìng),毫無僭越之舉!莫非不好這口?
王珣忽然問道:“可曾讀過四書?”
妙語端正坐姿,正色道:“背的有些磕絆。”
“好啊!這就很好啊!”王珣摸著發(fā)白胡須,眼中滿是欣賞,“這些年,老夫加上一些同僚都在大力推行女子科舉!像何小姐這樣的人才可不能因為身為女子而被埋沒了!”
妙語笑答道:“女子隻能待字閨中,學(xué)些琴棋書畫,,妙語也覺得不妥!”
王珣極為滿意,連連點(diǎn)頭。
城主湊上前,小聲問道:“王大人,咱秦嶺城的底蘊(yùn)在下還是比較明白的,大人在秦嶺城內(nèi)張榜求醫(yī),恐怕無果·····”
“連長安城內(nèi)的能人異士都毫無辦法,更不用說小小的秦嶺城了······”
王珣品了口茶,道:“無妨,老夫一路求醫(yī),習(xí)慣使然,說不定這附近隱居著哪些巔峰陣師,能替老夫解了這心頭之惑。”
勸了無果,城主便也不再勸,“今日午時,在下收到飛劍傳書,受國主所托,帝關(guān)城軍師易藍(lán)塵易大人已經(jīng)啟程,半個月內(nèi)就能抵達(dá)秦嶺城,為王大人醫(yī)治!”
“不如,王大人在秦嶺城休息半個月,也讓在下盡盡地主之誼。”
“唉······”王珣惆悵道,“老夫半朽之軀國主還因此勞神······老夫慚愧啊!”
城主連忙起身,彎腰抱拳,正色道:“王大人為國日夜操勞,盡心盡力,長安國應(yīng)當(dāng)如此!”
“也罷!叨擾何城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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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
“我不是你師父!”
“師父~”
“我都說了不是你師父了!”
“·······”
短短兩個時辰,離庭幾乎要崩潰了!小姑娘好不容易醒來了,卻拽著他衣角不放。
問了個遍這小姑娘隻記得兩件事。
名字:陶紫
還有眼前的離庭是她師父。
離庭下山這麼久,第一次被纏的腦袋都快炸了。
給她拿些吃的,陶紫倒是會安靜下來,不過寧願用一隻手吃東西也要死死抓住離庭,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每隔一會就要衝著離庭喊一句師父。場麵十分滑稽,等到月落迴來,離庭隻能勉強(qiáng)提起點(diǎn)精神氣打著招唿。
“四階陣師???”
月落金色眼眸打量著陶紫,滿是不可思議道。
離庭跟古蕓不明所以。
陶紫舉起一隻小手,眼睛彎彎如月,聲音軟糯道:“陣術(shù),陶紫會!”
“你不會是說·····她是四階陣師吧?”離庭有些難以置信道。
“貨真價實(shí)!”
在月落視角內(nèi),陶紫全身靈脈呈紫色,有很多脈絡(luò)跟離庭、古蕓相差很大,但體內(nèi)的四道符連帶著四個竅穴十分明顯!
月落也向兩人轉(zhuǎn)述了公告處的事情,離庭再一次震驚道:“什麼?你要去醫(yī)治尚書令?!!”
“現(xiàn)在不是鬧的時候!”古蕓異常嚴(yán)肅,沉聲道:“一旦出問題,你可是要付出很大代價的,說不定性命不保!”
“是啊!”離庭也沉聲勸道:“我覺得你要不還是把方寸物當(dāng)了算了,那畢竟是身外物!怎麼看都比這個靠譜!”
月落正色道:“我也在考慮,公告上說跟陣法有關(guān)係,所以我想試試!”
“我不是隨便說說的,如今我在開啟先知瞳的情況下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靈脈!連法陣也是一清二楚!我想試試!”
“實(shí)在不行,我看一眼就走!”
“還是太冒險了·······”離庭依舊反對,不過語氣緩和了很多。
“隨你了。”古蕓也說道。
月落望著漸漸暗下去的天空,目光堅定。
“我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