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在共生與對抗中找到了新的平衡,秦逸卻選擇褪去所有光環,隱居在靈穀深處一座古樸的小院裏。曾經掌控星辰之力的醫者,如今每日清晨都會拄著桃木拐杖,在沾滿晨露的藥田裏彎腰辨認草藥。他的雙手布滿皺紋,抖得幾乎握不穩銀針,卻仍固執地將薄荷與毒芹的幼苗分植在不同陶盆裏,渾濁的眼睛裏閃著認真的光。
這天,幾個附近村落的孩童嬉鬧著翻過籬笆,圍住正在晾曬藥材的秦逸。“老神仙,這株開紫花的是不是紫蘇?”紮羊角辮的小姑娘舉著野草問道。秦逸瞇起眼睛,布滿老年斑的手指輕輕摩挲葉片:“紫蘇葉脈呈網狀,你看這株...倒像是會麻痹神經的紫背天葵,碰不得的。”他從藤編藥箱裏摸出幾顆蘇瑤留下的草藥蜜餞,分給孩子們:“記住,醫人先識藥,藥田無小事。”
暮色降臨時,秦逸總會抱著褪色的布包,沿著蜿蜒的石板路走向後山。林婉的墓碑靜立在山茶花叢中,碑上的青鸞浮雕已被歲月磨得模糊。他顫巍巍地擺上新鮮采摘的艾草,忽然愣住——碑前的青石上,不知何時多了個裝滿當歸、黃芪的粗布藥簍,葉片上還掛著晶瑩的水珠。這已是本月第三次出現,他卻始終尋不到送藥人的蹤跡。
深夜,秦逸坐在老槐樹下的搖椅上,望著星空出神。銀河的光帶緩緩流轉,竟與他記憶中曾用金針勾勒的經絡圖重疊。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年輕的林婉踏著青鸞羽翼從星海中飛來,蘇瑤係著碎花圍裙在藥廬前熬藥,秦青鸞舉著雷紋閃爍的銀針與熵毒激戰...這些畫麵如同走馬燈般在眼前閃過,又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夜幕裏。
與此同時,萬千宇宙中的角落正上演著跨越時空的傳承。在未來星際都市的診療艙,實習醫生將納米金針貼近患者皮膚,屏幕上同步顯現出古老的望診圖譜;中世紀的歐洲小鎮,遊方郎中用淬火的鐵針為瘟疫患者施針,念誦的竟是《靈樞》中的鎮痛口訣;現代地球的小巷裏,紮著雙馬尾的少女用生鏽的繡花針挑開流浪貓潰爛的傷口,手法青澀卻透著醫者的專注。
這些畫麵被無形的力量匯聚,投射在秦逸麵前的藥碾上。他顫抖著伸手觸碰,藥碾突然發出嗡鳴,浮現出林婉的全息投影。“你看,這才是醫道。”投影中的林婉眼角帶笑,發間銀鐲泛著微光,“不在神壇,不在典籍,而在每個願為生命俯身的瞬間。”
話音未落,靈穀的藥田突然泛起奇異的光芒。蘇瑤化作的山茶樹在月光下舒展枝條,潔白的花瓣紛紛揚揚落在秦逸肩頭。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文明的醫者身影——有機械臂閃爍的賽博醫師,有搖動銅鈴的原始巫醫,還有身披白大褂的科研人員。他們手中的醫療器械形態各異,卻都閃爍著相同的、對生命敬畏的光芒。
秦逸老淚縱橫,拾起一片花瓣貼在胸口。遠處傳來若有若無的藥香,混著山風送來熟悉的叮囑:“秦逸,該換藥了。”恍惚間,他仿佛迴到了最初的逸心堂,林婉嗔怪的眼神、蘇瑤熬的藥膳香氣、秦青鸞背誦醫典的聲音,都在這方寸紅塵間,凝成了永恆的醫道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