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樹村的黃昏被染成詭異的青灰,診所的白熾燈在陰霾下顯得格外慘白。秦天明剛為一位星瘢癥患者施完針,指節還殘留著銀針傳導的星紋餘溫。突然,一陣尖銳的救護車鳴笛聲撕破了村落的寂靜,玻璃藥櫃被震得簌簌作響。
\"秦醫生!快救救我爸!\"富二代趙宇跌跌撞撞地撞開診所木門,西裝領口歪斜,金絲眼鏡掛在鼻尖搖搖欲墜。他身後,醫護人員抬著的擔架上,躺著氣息奄奄的趙宏——那個曾帶著打手強闖後山的藥企老板。此刻的趙宏麵色青紫如腐木,脖頸處蜿蜒著蛛網般的黑色脈絡,每唿吸一次,喉間便溢出腥臭的墨綠色粘液。
秦天明眉頭緊鎖,醫用橡膠手套發出細微的摩擦聲。當銀針觸及趙宏腕間寸口穴時,一股刺骨寒意順著針尖爬上手臂,他瞳孔驟縮——患者體內竟寄生著數十個半透明的人形虛影!這些\"醫傀\"麵容扭曲,胸口還凝結著破碎的醫院繳費單,正瘋狂啃食著趙宏的生機。秦天明突然想起星瘢癥患者傷口裏的微型黑洞,原來那些被初代仙醫封印的負麵醫療記憶,早已化作怨念在世間流轉。
\"他吞了太多不該吞的東西。\"秦天明摘下聽診器,金屬圓盤在掌心映出醫傀們猙獰的麵孔。趙宇撲通跪地,額頭重重磕在水泥地上:\"求您!我爸上周突然說能看見惡鬼...隻要能救他,後山的事我保證...\"話音未落,趙宏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掐住兒子咽喉,聲音卻像是從深淵傳來:\"秦醫生,你舍得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嗎?\"
診室外,聞訊趕來的村民舉著火把圍在籬笆外。王二嬸攥著虎娃的手喊:\"別救那個畜生!\"張大爺的煙袋鍋子敲得石牆咚咚響:\"讓他遭報應!\"秦天明望著趙宇漲紅的臉,又想起蘇晴鎖骨處的鳳凰胸針——或許這就是初代仙醫當年麵臨的抉擇:當醫者的慈悲淪為資本的利刃,該如何守護醫道本心?
他猛地扯開白大褂,露出心口處閃爍的青鸞星紋:\"雷火灸,開!\"七根金針帶著熾烈的火焰沒入趙宏百會穴,診室溫度驟升。醫傀們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化作黑色煙霧纏繞在秦天明周身。每煉化一個醫傀,他的鼻腔就滲出鮮血,眼前浮現出一幅幅畫麵:癌癥患者在icu外燒光積蓄的絕望,偏遠山區母親用草藥為孩子退燒的顫抖雙手,還有初代仙醫在封印大陣前決絕的背影。
\"原來所謂封印,不過是把苦難埋進更深的淵藪。\"秦天明咳出帶星紋的血沫,將最後一道灸火注入趙宏靈臺穴。當功德露如銀河傾瀉般灑向窗外時,槐樹村的星瘢癥患者們同時感受到暖流湧入丹田,而趙宏體內最後一個醫傀,竟化作他發妻年輕時的模樣,消散前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測試結束。\"趙宏的瞳孔突然轉為鎏金色,整個人懸浮在半空,診所的藥櫃和醫療器械紛紛漂浮。他扯開領口,露出與秦天明相似的星紋烙印:\"我乃仙界接引使破軍,奉命考察轉世仙醫是否會重蹈初代覆轍——利用醫道之力操控生死。\"他抬手召出青銅天平,左邊托盤堆滿功德露,右邊則是整個槐樹村的虛影,\"你將業火煉化為甘霖,卻動搖了天道平衡。說吧,是選擇成為新的封印,還是...\"
話音未落,後山突然傳來山崩地裂般的轟鳴。秦天明望著窗外被金色光芒籠罩的村落,想起啞巴少年掌心的山茶花紋,想起蘇晴胸針上殘缺的鳳凰。他捏碎手中銀針,萬千金光從指縫間迸發:\"若醫道需要踩著人命堆砌,這道,不修也罷!\"接引使瞳孔微縮,天平轟然炸裂,無數光粒融入秦天明的星紋,而此刻的山茶樹根下,那枚刻著\"瑤\"字的銀鎖,正發出越來越急促的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