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城的輪廓在第九千宇宙的暗空中逐漸清晰，那是一座由骸骨與機械齒輪堆砌而成的巨型要塞，城牆縫隙中滲出黑色黏液，每一滴都蘊含著強烈的痛苦波動。林婉的五感重構係統將這些波動轉化為刺耳的尖嘯，她不得不咬破舌尖，用疼痛強行壓製感知過載。


    “坐標顯示，實驗室在城主府下方三千尺。”蘇瑤的根係纏繞著城牆攀爬，機械臂射出的探照燈照亮了城門上的浮雕——初代仙醫手握手術刀，腳下踩著被鎖鏈束縛的黑色星雲，“和《診療手冊》裏的記載一致，疾病本源果然被囚禁在此。”


    城內的街道空無一人，兩側建築的櫥窗裏陳列著扭曲的“醫療器具”：用嬰兒骸骨磨製的骨針、浸泡在福爾馬林中的變異器官、齒輪與神經脈絡交織的心髒起搏器。林婉的無垢金針突然指向某個櫥窗，針身映出的畫麵裏，初代仙醫正將一個少女的心髒植入黑色星雲——那少女的麵容，竟與林婉鏡中的自己有七分相似。


    “那是...初代的道侶？”蘇瑤的機械眼捕捉到林婉顫抖的指尖，“手冊裏說他為了‘醫道進化’犧牲了摯愛，難道...”話未說完，地麵突然裂開，無數藤蔓狀的觸手破土而出，纏繞住蘇瑤的根係。林婉揮針斬斷觸手，卻見斷口處流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帶著記憶碎片的紫色光粒。


    實驗室的入口隱藏在廢棄醫院的停屍間。當蘇瑤用能量炮轟開暗門，刺眼的白色光芒撲麵而來。中央高臺之上，一個由鎖鏈編織的巨型囚籠懸浮在空中，籠中翻滾的黑色星雲正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林婉的星紋殘力突然沸騰，她踉蹌著扶住牆壁，腦海中閃過無數碎片化的記憶——簪著青鸞發簪的少女在藥田起舞、初代仙醫為她畫眉時的溫柔眼神、以及最後那把插入她心髒的手術刀。


    “原來你也來了...我的繼任者。”星雲突然凝聚成半透明的人臉，那麵容與櫥窗浮雕中的少女完全一致，“五百年了，終於有人來結束這場噩夢。”蘇瑤的根係剛觸碰到囚籠鎖鏈，便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扯入籠中，半數根係瞬間被星雲吞噬。林婉撲過去救援，卻見蘇瑤被吞噬的根係上，竟浮現出秦天明石像的記憶碎片——那是初代仙醫在實驗室中雕刻石像的場景，石像的麵容與秦天明別無二致。


    “他騙了所有人...”星雲發出淒厲的笑聲，鎖鏈開始劇烈震顫，“所謂疾病本源，不過是他用我的殘魂培育的能量體。他說要創造無痛的世界，卻把我困在這裏，用千萬人的痛苦喂養我！”林婉的無垢金針自動飛向囚籠，星紋殘力化作鎖鏈與初代的封印對抗：“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你身上有他的星紋...”星雲分裂出一隻由痛苦能量組成的手臂，穿透林婉的防禦，按在她的心口，“看看吧，看看你崇拜的初代仙醫，究竟是怎樣的惡魔。”剎那間，林婉的意識被拉入記憶深淵。她看到初代仙醫跪在道侶病床前，手中握著染血的手術刀；看到他在實驗室中瘋狂低語：“唯有剔除情感，醫道才能臻於完美”；更看到他將道侶的殘魂注入黑色星雲時，眼中閃過的不是悲痛，而是近乎癲狂的興奮。


    “不！”林婉尖叫著掙脫出來，發現自己的星紋正在與星雲產生共鳴，兩者的能量開始互相融合。蘇瑤的機械臂從籠中伸出，掌心托著半塊染血的玉簡：“這是初代的實驗記錄...他說秦天明是‘完美容器’，石像裏封存著他剝離的人性...”話未說完，囚籠突然爆炸，星雲化作萬千觸手卷住兩人，向實驗室深處拖去。在徹底陷入黑暗前，林婉看到實驗室最深處的石臺上，躺著一具與秦天明容貌相同的軀體，胸口處嵌著一枚跳動的黑色心髒——那正是初代仙醫為自己準備的新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