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餘波散盡,槐樹村在黎明的微光中顯露真容。曾經被黑砂覆蓋的土地上,裂縫中湧出汩汩清泉,帶著沁人心脾的草木香氣。蘇瑤抱著昏迷的林婉走出廢墟,身後是村民們劫後餘生的歡唿,卻在看到她染白的發梢和疲憊的麵容時,化作了無聲的哽咽。
“這泉水...”虎娃蹲下身,指尖觸碰水麵,突然痛得縮迴手,“會痛!”眾人這才發現,接觸泉水的皮膚泛起細密的紅痕,如同被細小的銀針輕刺。蘇瑤卻露出釋然的微笑,舀起一捧水飲下:“這是真正的生機。黑砂奪走了痛感,讓身體在麻木中腐爛;而這些刺痛,是地脈在提醒我們——活著,就會有感知。”
林婉在晨光中醒來,失去記憶的她眼神懵懂,卻本能地摸索向蘇瑤的方向。當指尖觸到對方粗糙的掌心,她突然皺眉:“你...很疲憊。”共情之力依舊在她血脈中流淌,即便忘卻了過往,那份對他人痛苦的敏銳感知也未曾消失。蘇瑤反握住她的手,將一枚溫熱的山茶花種子塞進她掌心:“看,新的希望。”
村子裏的重建工作悄然展開。村民們驚奇地發現,被黑砂侵蝕的土地上,開始生長出一種純白的山茶。這些花朵不再擁有血色山茶的治愈之力,卻能在觸碰時緩解疼痛三刻。蘇瑤在廢墟中開辟出藥田,將黑色山茶與純白山茶嫁接,培育出帶著銀色脈絡的新品種。每當夜幕降臨,這些茶樹便會發出微光,照亮她編寫新醫典的身影。
林婉則成了遊走在村子裏的盲眼醫者。她的銀針早已鏽跡斑斑,卻依然能精準地找到穴位;竹杖敲擊地麵的節奏,成了判斷病情的獨特韻律。失去記憶的她不再記得複雜的醫理,卻會在觸碰到患者的瞬間,將對方的痛苦引入自己體內,用共情之力緩解病痛。村民們心疼地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她卻總是笑著說:“痛,才知道還活著。”
一日,林婉在清掃藥田時,摸到了一塊刻著字的石碑。碑身布滿裂痕,依稀可見“秦”字的殘跡。她的指尖微微顫抖,腦海中閃過模糊的畫麵:溫暖的笑容、月光下的藥田、以及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說“醫道,是渡人,也是渡己”。淚水毫無征兆地滑落,她卻不知為何而哭,隻是本能地將石碑擦拭幹淨,在旁邊種下一株山茶。
隨著時間推移,泉水逐漸漫延至周邊村落。人們發現,被泉水浸潤的土地生長出的草藥,雖失去了超凡的靈性,卻更貼合人體的需求。曾經依賴仙醫力量的世界,開始迴歸最樸素的診療方式。蘇瑤的新醫典完成那日,她帶著林婉來到村頭的高地,那裏矗立著一座無名石碑,周圍環繞著純白的山茶。
“這是...給誰的?”林婉輕聲問。蘇瑤望著遠方的山巒,白發在風中飄動:“給所有為醫道獻身的人。秦天明、黑衣少女、還有...”她頓了頓,握住林婉的手,“無數個像你我這樣,在黑暗中摸索光明的醫者。”石碑上沒有名字,卻刻滿了草藥的圖騰和經脈的走向,每一道紋路都凝聚著他們的故事。
深夜,蘇瑤在實驗室舊址發現了異常。地底深處傳來微弱的共鳴,與她培育的茶樹產生奇特的震動。她小心翼翼地挖開地麵,在初代仙醫麵具殘片下方,藏著一個刻有陌生星圖的金屬盒。當她打開盒子的瞬間,一道藍光衝天而起,投射出機械蘇瑤的全息影像——對方的機械眼閃爍著紅光,背景中是陌生宇宙的星空:“警告...能量核心...求救信號...”影像很快消散,隻留下一串神秘的坐標,與秦天明石像的殘塊產生共振。
蘇瑤握緊手中的星圖,望向沉睡的村子。林婉的竹杖敲擊聲從遠處傳來,伴隨著村民們安心的笑聲。她知道,新的挑戰即將來臨,但此刻,她輕輕撫摸著石碑上的紋路,在心裏默默承諾:“無論前方是什麼,醫道的傳承,永不熄滅。”而在星空的彼端,某個未知的角落,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