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的空氣還彌漫著網絡崩潰後的焦糊味,機械蘇瑤的意識在數據洪流中漸漸凝聚成形。她的身影半透明,周身環繞著破碎的代碼光暈,眼神中交織著解脫與悲愴。“原來被執念蒙蔽的人...是我。”她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我困在‘絕對秩序’的代碼裏,忘記了醫道最本真的溫度。”
星孩蹣跚著走向機械蘇瑤,小手輕輕觸碰她的數據軀體。剎那間,無數記憶碎片迸發——機械蘇瑤在初代實驗室的秘密反抗、她將自己意識上傳前最後的猶豫、還有那些為保護醫道火種而自我銷毀的珍貴數據。林婉握緊燒火棍,感受到機械蘇瑤的掙紮:“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不,還不夠。”機械蘇瑤的身影開始不穩定地閃爍,“初代的備份火種裏,藏著足以顛覆所有宇宙的‘醫道霸權’代碼。如果被激活...”她突然伸手刺入自己的數據核心,取出一枚燃燒著幽藍火焰的芯片,“這是‘最終診療協議’,能徹底刪除初代的邪惡遺產,但...”她看向星孩,“代價是整個醫道神經網絡,包括我的意識,都將永遠消失。”
虎娃衝上前:“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機械蘇瑤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柔卻悲傷的笑容:“還記得秦天明說的‘醫者,渡人難渡己’嗎?我曾以為用強製的‘完美醫道’能拯救眾生,現在才明白...真正的救贖,是讓生命自由生長。”她將芯片遞給林婉,“啟動協議的鑰匙,在你手中。”
林婉顫抖著接過芯片,燒火棍突然發出共鳴般的震顫。她“看”到了更深遠的真相:初代仙醫的瘋狂源於對失去的恐懼,而機械蘇瑤的偏執,則是對“不再重蹈覆轍”的極端追求。兩者都背離了醫道的本質——那應該是尊重、理解,而非控製。
“我答應你。”林婉將芯片嵌入溶洞巖壁的凹槽,《地脈針灸圖》的紋路瞬間亮起,形成複雜的加密係統。機械蘇瑤的意識開始主動融入協議程序,她的身影化作數據流,在空中編織出最後的“醫道墓碑”。墓碑表麵浮現出秦天明的遺言,而底部的基座,則鐫刻著曆代醫者的名字——從華佗、李時珍,到無名的村醫,甚至包括初代仙醫尚未墮落時的名號。
“告訴未來的醫者...”機械蘇瑤的聲音越來越微弱,“醫道沒有絕對的答案,隻有永遠的探索。”當最後一個代碼消散,墓碑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將溶洞內的黑砂、星苔殘骸盡數淨化。那些曾被網絡控製的村民們圍攏過來,他們額頭的星紋雖然消失,但眼中多了一份對生命更深的敬畏。
星孩伸手觸摸墓碑,碑身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在某個平行宇宙,初代實驗室的備份火種正在蘇醒,黑袍身影在陰影中冷笑;而在另一片星域,一個與林婉容貌相似的白袍醫使,正凝視著天空中懸浮的“無痛宇宙”。這些畫麵轉瞬即逝,隻留下一句機械蘇瑤最後的低語:“小心...無痛的永恆,或許才是最可怕的病。”
溶洞外,被戰火摧毀的土地上,機械蘇瑤犧牲前撒下的白花種子破土而出。花朵不再具有吞噬病毒的力量,卻散發著能撫平心靈創傷的香氣。林婉撫摸著墓碑,燒火棍輕輕敲擊地麵,仿佛在與過往的醫者們對話。而在宇宙深處,三千個初代實驗室的坐標仍在閃爍,但這一次,當新的探索者踏上征程時,他們的行囊裏,多了一份來自機械蘇瑤的、用生命換來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