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峰的後槽牙咬碎了半塊奶糖，晶化的牙齦滲出幽藍血絲。實驗室培養艙的冷光裏，陸沉舟的半張機械臉正在菌絲中重組，電子合成音震得牆上的合影玻璃哢嚓裂開：\"你不過是吞噬機械病毒的培養皿。\"


    \"放你娘的屁！\"石宇峰抓起生鏽的產鉗砸向喇叭，飛濺的晶化黏液在牆麵灼出dna鏈狀焦痕。蘇明鏡碎裂的水泥心髒突然從作戰服口袋滾出，碳化表麵映出春熙路的模糊街景。


    韓冰的菌絲殘影突然從培養液裏浮起，晶化的手指撫過他鎖骨處的0001刺青：\"小峰，第三手術臺的密碼是你...\"話音未落，整麵培養艙突然爆裂，三百支冷凍管裏的胚胎集體發出啼哭。


    防空洞的黴味混著晶化黏液灌進鼻腔。石宇峰踹開通風管擋板時，戰術手電照見洞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二十年前的韓冰用指甲刻滿了「別碰孩子」，晶化血漬在\"孩\"字上凝成朵曼陀羅。


    \"你媽當年偷的不是病毒。\"穿防護服的老頭突然從陰影走出，機械義眼閃著和陸沉舟同樣的藍光。他摘下麵罩露出碳化的半張臉，手術刀抵住石宇峰頸動脈：\"是能讓人體與機械共生的活體菌種。\"


    林小滿的婚戒突然發燙，藍光掃過老頭胸牌時，石宇峰瞳孔驟縮——2013年基因工程中心的logo下，燙金的名字正在菌絲中扭曲：主刀醫師周永年。


    暴雨衝刷著春熙路褪色的霓虹燈牌。石宇峰撞碎37號商鋪的櫥窗時，菌絲正順著蘇明鏡給的地圖紋身爬滿整條胳膊。糖果店的碎玻璃渣裏，穿jk裙的少女突然轉身，馬尾辮上的晶化蝴蝶結割破雨幕。


    \"蘇晚晴？\"石宇峰愣住。女孩耳後的0002刺青被菌絲修改成櫻花圖案，正與他鎖骨處的烙印共振。她舔著棒棒糖的虎牙閃著藍光：\"我爸的水泥心髒好用嗎？\"


    貨架突然倒塌，三百包過期奶糖炸開的糖粉裏，周永年的機械義肢穿透少女胸膛。菌絲從她傷口湧出時，石宇峰看清那些黏液正在吞噬金屬零件。


    記憶如爆裂的霓虹燈管紮進腦海。八歲的自己趴在糖果店櫃臺，看韓冰把芯片藏在水果糖裏；十八歲生日那晚，林小滿在這裏偷了包跳跳糖塞進他作戰服；婚禮前夜，蘇明鏡的水泥手掌按著春熙路地圖說\"我閨女在這開過店\"...


    \"哥，奶糖要含著吃。\"蘇晚晴突然咬住他手腕，晶化的虎牙刺破皮膚。菌絲順著血管遊走時，石宇峰看見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韓冰挺著孕肚衝進糖果店，將綠色藥劑推進周永年脖頸。


    貨架後的暗門突然彈開，生鏽的嬰兒車軲轆碾過滿地糖紙。車籃裏躺著的晶化胚胎睜開眼，瞳孔裏旋轉著陸沉舟的機械指紋：\"歡迎迴家，培養皿先生。\"


    林小滿的殘影突然從收銀機彈出。她像素化的手指穿過石宇峰婚戒，鏽跡斑斑的機械臂插進胚胎臍帶：\"當年阻斷劑...在第三手術臺...\"數據流開始消散前，她殘破的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聘禮...我收了...\"


    石宇峰捏碎最後半顆奶糖，糖紙裏的阻斷劑混著晶化藍血灌進胚胎口腔。整間糖果店突然量子化重組，蘇晚晴的jk裙化作菌絲觸手，卷起周永年的機械殘軀塞進嬰兒車。


    \"爸讓我告訴你...\"少女的晶化血管刺入他眼球，春熙路地圖在視網膜鋪開，\"菌種的母體在...\"


    爆炸氣浪掀翻了整條街的廣告牌。石宇峰在廢墟裏摸到半本育兒日記，韓冰的字跡被雨水泡糊：「7月15日，小峰細胞開始排斥機械病毒，必須啟動備用方案」。泛黃的照片從書頁滑落——繈褓中的自己躺在第三手術臺，韓冰握著產鉗的手背凸起dna鏈狀血管。


    菌絲纏住的公用電話突然響起，忙音混著電子雜音響了十三聲。石宇峰抓起話筒時，聽筒裏傳來三百個嬰兒的啼哭，背景音是陸沉舟的機械冷笑：\"該喂奶了，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