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角木蛟的龍翼掠過歸禪火山的禪火,極西天際的黑霧突然發出金屬摩擦般的尖嘯。
逆星軌組成的巨口撕裂雲霞,每顆牙齒都嵌著北境人的執念殘片:張老漢未編完的護民符、陳臨斷裂的護劍石劍穗、甚至小栓第一次編錯的稻秸穗。
“龍坤,你的護生道倒是熱鬧。”
荒淵祭司踏在逆星巨手上降臨,骨冠上的斬天劍殘片滲出黑血,每滴都在半空凝成“護生必敗”的逆星文。
他身後七名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臉上的七罪咒印——正是當年在荒淵聖地議事的七祭司,如今每人胸口都嵌著北境道心樞紐的碎片。
白雨的狐耳突然壓平,識海傳來角木蛟的低吼:他左腕的佛珠,是歸禪佛子的遺物!
祭司揮手,歸禪火山的護生陣如玻璃般崩裂。
龍坤眼睜睜看著山腹內的初代祖師護生碑碎成齏粉,碑心處滾出的不是星髓,而是枚染血的斬天印——那是他十六歲時在荒淵裂隙丟失的殘片。
“驚訝嗎?”祭司指尖拂過印麵,逆星軌順著他的指甲爬向碑心,“百年前歸禪佛子為救百姓,自願將斬天印嵌入護生碑,卻被我們用七罪咒文汙染。
如今……”他突然捏碎殘片,火山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荒淵之主的第一口,就該啃食聖地的慈悲!”
龍坤的識海炸開白光,閃過佛子臨終前的畫麵:“若碑碎,便用百姓的護生念重鑄……\"
七名黑袍人同時結印,歸禪火山的五行靈脈瞬間倒轉:
- 金邪祭司拍出毒刃,刃口裹著北境劍修的傲慢,竟將角木蛟的逆鱗金德紋路啃出缺口;
- 木邪祭司撒出腐根,根須纏著劍修們的懈怠,護生林的古樹竟集體枯萎;
- 水邪祭司召喚黑浪,浪裏泡著漁民的懷疑,靈樞水剛觸浪麵就化作毒霧;
- 火邪祭司噴出邪火,火中藏著鐵匠的嗔怒,禪火核心竟被燒得滋滋作響;
- 土邪祭司揚起癡沙,沙裏埋著農民的偏執,護生田的沃土瞬間成墳場;
- 光邪祭司甩出幻光,光中映著聖主的惑亂,九天星髓爐的方向突然逆轉;
- 暗邪祭司祭出影刃,影中裹著聖女的亂心,鏡海靈樞水竟開始互相吞噬。
白雨狐眸驟縮,尾巴拍向龍坤眉心:“他們在偷聖地的五行之力!”
角木蛟突然騰空,逆鱗裂痕與白雨的靈樞水紋同時亮起。
龍坤引浩然劍氣入體,斷水劍與斷念劍交叉成十字,問心墜的稻秸紋吸收五大聖地的力量。
竟在半空凝成巨型狐龍共生印——龍首銜著歸禪禪火,狐尾纏著九天星髓,中間纏繞著玄女靈樞水與浩然劍氣。
“護生念不是碑石,是千萬人的手!”
龍坤揮劍斬向金邪祭司,劍氣所過之處,逆星軌紛紛燃成稻秸灰,露出底下北境百姓編穗的手影。
角木蛟噴出五行真火,白雨甩出九道靈樞水箭,二者在祭司群中炸出五彩光瀑,將金邪祭司的毒刃震成齏粉。
“看清楚了!”白雨狐爪點向護生印,“這才是護生道的真意——”
中央祭司突然發出尖嘯,麵具崩裂露出半張佛子麵容——左臉仍是慈悲法相,右臉已被逆星軌啃成骸骨。
他胸口的逆星核心劇烈跳動,每跳一次就吸出北境人的執念:“我曾是歸禪最接近佛心的弟子,直到看見百姓因護民符打架……”
“護生道不該有瑕疵!”他的佛音混著邪祟嘶吼,“所以我要毀了所有護民符、護劍石,讓荒淵吞了這破爛人間——”
龍坤的斬天印突然灼燒,識海閃過佛子當年的記憶:暴雨夜,佛子用禪火為百姓烘幹護民符,卻被符紙反噬,隻因符上沾了他的僧衣碎片。
“你護的不是眾生,是自己心裏的‘完美’。”龍坤揮劍斬斷逆星鏈,“真正的護生道,連你的墮落都容得下!”
鴻儒的斷劍突然穿透雲層,劍穗上的補線化作千萬稻秸,每根都係著百姓的護生願。
斷劍懸在佛子頭頂,劍身上映出五十年前的畫麵:鴻儒用斷劍背護住孩童,自己被邪祟抓出三道血痕。
“護生劍的裂痕,是救人的勳章。”鴻儒的聲音從劍穗傳來。
“當年你用禪火救人,百姓卻怕你灼傷稻苗——但你看,他們現在願意用護民符為你擋刀了。”
北境方向,無數光點穿透黑霧:老農用開裂的護民符折成飛鏢,劍修用裂石擲向邪祟,小栓帶著孩童們甩動野草編的穗子。
這些微弱的護生念匯成龍卷,將佛子的逆星核心托向共生印。
“不!你們不該原諒我——”佛子驚恐後退,逆星軌卻在護生念中紛紛崩解,露出他藏在心底的、未寄出的道歉信。
龍坤趁機將問心墜刺入逆星核心,墜飾發出震耳欲聾的祈願聲:
“俺的護民符破了,但麥苗還在長!”
“我的劍裂了,可還能砍妖!”
“就算荒淵再來,俺們還有手!”
歸禪火山的護生碑殘片突然浮空,碎片間湧出初代祖師的道心力量,與百姓的護生念融合,竟在逆星核心處長出株五彩稻秸。
稻秸每片葉子都刻著北境人的麵孔,根須紮進逆星軌深處,將混沌煉化成純淨的護生靈氣。
角木蛟與白雨同時發力,狐龍共生印化作護生巨網,將七名祭司連同逆星巨手一並兜住。
白雨甩動狐尾,靈樞水在網中織出佛子的記憶碎片——他曾用禪火為嬰兒取暖,曾跪坐三日為百姓祈福,曾在護生碑前刻下“護生無界”。
“看看吧,這才是你真正的模樣。”龍坤輕聲道。
佛子望著稻秸上的百姓麵孔,淚如雨下。逆星軌失去宿主,如退潮般湧入荒淵裂隙。
祭司們的虛影蜷縮成黑霧 ,卻在消失前,將骨劍刺入龍坤的斬天印——劍刃上,赫然刻著初代祖師的“護”字殘筆。
白雨尖叫著撲向龍坤,狐尾甩出全部靈樞水護住他心脈。
龍坤卻笑了,看著斬天印與稻秸融合,變成枚帶著裂痕的新護生符:“荒淵祭司,你漏算了——”
他指向歸禪火山,護生碑殘片正在重組,碑心處嵌著的,是千萬北境人用手血染紅的稻秸穗:“護生道的核心,從來不在聖地,在人間。”
角木蛟的龍吟混著佛鍾鳴響,震得九天大陸的黑霧都退避三舍。
白雨舔著龍坤的傷口,狐眸映著遠處的星圖——五大聖地的力量正順著他的斬天印,匯向荒淵最深處的護生碑原址。
鴻儒的斷劍輕輕落在龍坤掌心,劍穗上多了粒北境麥粒:“小友,荒淵之主的核心,就在初代祖師的道心深處。而你的斬天印……”
龍坤握緊斷劍,感受著體內沸騰的護生念。
他知道,這場戰鬥不過是前奏——當五大聖地的力量與人間煙火真正融為一體,他將帶著這些裂痕,揮出斬斷荒淵的最後一劍。
而那株在逆星核心發芽的稻秸,終將長成遮天蔽日的護生巨樹,讓荒淵再無容身之所。
是夜,龍坤登上歸禪火山頂,看見五大聖地的星圖同時亮起:
- 九天聖地的星髓爐噴出七彩光柱,光柱裏浮動著北境的護民符殘片;
- 玄女鏡海的靈樞水凝成護生蓮,每片花瓣都映著白雨的狐影;
- 浩然劍山的萬劍齊鳴,劍穗上的稻秸紋拚成“護生必勝”;
- 歸禪火山的禪火化作鳳凰,馱著護生碑殘片飛向荒淵;
- 就連墮落的荒淵聖地,深處也透出一絲微光——那是初代祖師的護生念,從未熄滅。
白雨蜷在他肩頭,狐尾指著星圖中央:“荒淵之主的核心,是初代祖師未說完的‘護生’二字。而你的斬天印,就是那最後一筆……”
角木蛟用龍角輕點他眉心,逆鱗裂痕與斬天印共鳴,竟在星圖上拚出完整的護生碑。
碑身刻著千萬護生者的名字,碑心處的稻秸穗隨風搖曳,每粒稻穀都閃著人間的光。
龍坤摸向斷水劍,劍穗問心墜閃爍著五色光芒。
他知道,終局之戰已拉開序幕——不是聖地與邪祟的對決,而是千萬雙帶傷的手,與荒淵執念的較量。
而他,隻是這場護生浪潮中,最鋒利的那道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