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碰撞的脆響在蓮臺殿頂迴蕩,十二道雪白身影從冰霧中凝出,護龍宗高功長老的虛影手持滅生繩,道袍上的三蓮紋被墨色浸染,袖口撕裂處露出半截銀灰狼毛——那是斬龍宗戰衣的內襯。
為首長老的護心玉佩裂成三瓣,裂痕間滲出墨色血,指尖的滅生繩“嗖”地纏向白雨的手腕。
“吾等鎮守蓮臺三百年,專斬與斬龍宗勾結之輩。”
虛影的聲音像冰棱擦過刀刃,十二道滅生繩同時收緊,在白雨的執法鞭上留下焦黑痕跡。
她看見繩影中浮現出自己在護龍宗幻境中處決斬龍宗暗樁的畫麵,那些被她判定為“叛徒”的人,臨終前都曾對她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蘇清瑤的藥籃被冰棱掃落,狼蓮雙生花滾落在角木蛟腳邊。
她被按在冰棱刑具上,滅生針懸在眉心三寸,針尖映出她在護龍宗醫廬的倒影:十七歲那年,她偷偷將狼血草混入聖蓮露,為斬龍宗傷員續命,卻被執法長老當場抓獲,藥罐摔碎的聲音,至今在耳邊迴蕩。
“醫官蘇清瑤,你給斬龍宗餘孽治傷三十七次,該受萬針穿心之刑。”虛影的滅生針突然下壓,蘇清瑤閉上眼,卻聽見角木蛟的暴喝和斬龍刃破空聲。
她睜開眼,看見角木蛟的斬龍刃架在滅生針上,刃身的“護”字刀疤與冰棱中的三蓮紋激烈共振。
角木蛟的護心玉佩碎成四塊,冰棱中顯映出他在護龍宗執法堂的記憶:十六歲到十八歲,他親手“處決”了三十八位斬龍宗斥候,每一次揮刀,對方的血都會在地麵匯成半朵殘花。
那是兩宗暗樁的聯絡暗號,卻被他當作敵人的血,足足流了三年。
“小角,你斬了三十八位斬龍宗密探,他們的魂,都在冰棱裏看著你!”
十二道虛影同時開口,滅生繩突然纏向他的脖頸,勒出細血痕。
角木蛟的視線模糊,仿佛看見那些被他“處決”的斥候站在冰棱後,無聲地指向蓮臺深處。
龍坤的斬龍令剛要出鞘,便被為首長老的滅生刃壓製。
他看見長老的道袍下,縫著斬龍宗的狼首紋內襯,針腳細密如護龍宗的聖蓮紋。
那是隻有暗樁才懂的雙重身份標記。長老的滅生刃突然變向,刺向他心口的狼首紋:“龍坤,你父親龍雨的神魂,就封在蓮臺冰棱裏,你不想看看他的慘狀?”
冰棱突然透明,顯映出龍雨被滅生陣撕裂的畫麵。
龍坤的狼首紋戰衣下,護著半塊護心玉佩,正是父親臨終前塞給他的。
玉佩裂痕處,隱約可見“共生”二字,那是用斬龍宗狼血和護龍宗聖蓮露共同刻下的誓言。
白雨的執法鞭“當啷”落地,滅生繩捆住她的雙臂。
她望著虛影們的護心玉佩,發現每一枚都刻著斬龍宗的暗樁編號。
原來這些高功長老,生前都是兩宗暗樁的聯絡人,卻被墨龍的幻術篡改記憶,成了屠殺同胞的劊子手。
十二道身影突然從冰棱後站出,撕開護龍宗道袍,露出內裏染血的斬龍宗戰衣。
他們的護心玉佩碎開,裏麵掉出與護龍宗弟子的共生血契,每張血契上都寫著:“以我血,護共生,斬龍護龍,同根同源。”
“長老們,你們忘了嗎?當年你們派我們潛入斬龍宗,是為了守護兩宗秘辛!”為首的暗樁舉起染血的狼首紋腰牌,正是角木蛟在執法堂見過的“斬龍宗奸細”信物。
他的胸口,紋著與護龍宗前宗主相同的三蓮狼首共生紋,那是兩宗暗樁的終極標記。
龍坤的狼蓮血契突然與冰棱刑具共鳴,刑具竟顯形為十二座護龍宗密卷,每一卷都記載著暗樁與斬龍宗弟子的合作細節:“斬龍宗斥候送來冰湖底的共生陣圖,以三蓮紋為引,可破墨龍幻境”“護龍宗醫官蘇清瑤的藥方,需狼血草與聖蓮露同煎,切記保密”。
蘇清瑤的眼淚滴在密卷上,發現其中一卷正是她被駁迴的藥方,頁腳用斬龍宗密語寫著:“此藥可解滅生道紋,速交斬龍宗大弟子龍坤。”原來,她以為被銷毀的藥方,早已通過暗樁傳到了斬龍宗。
角木蛟的斬龍刃突然發出清鳴,刃身的“護”字刀疤與暗樁們的共生紋共振。
他看見,那些被他“處決”的斥候,其實是完成傳遞密信任務的暗樁,他們用假死瞞過護龍宗執法堂,將共生陣圖藏在狼首碑的裂痕裏。
十二道滅生繩應聲斷裂,化作十二隻冰蝶,停在暗樁們的狼首紋戰衣上。
為首長老的虛影突然顫抖,道袍上的墨色退去,露出底下繡著的斬龍宗銀灰邊紋——那是三十年前,兩宗暗樁在冰湖底共修時,互相贈送的信物。
“我們……我們竟被墨龍的幻術困了三百年……”
長老的虛影捧住頭,滅生道紋從體內剝離,顯露出他真實的模樣:斬龍宗前斥候首領,腰間掛著護龍宗的護心玉佩,上麵刻著“護角兒”三個字,正是角木蛟父親的字跡。
白雨的執法鞭重新迴到手中,鞭身的狼首紋與冰蝶的三蓮紋交相輝映。
她突然想起,每次處決“斬龍宗奸細”後,執法長老總會拍拍她的肩膀,說“做得好”,現在才明白,那是對暗樁任務完成的暗號。
蘇清瑤撿起藥籃裏的狼蓮雙生花,花瓣觸碰暗樁們的共生紋,竟讓冰棱幻境顯映出兩宗弟子在冰湖底的場景:斬龍宗弟子用刀刻陣,護龍宗弟子用聖蓮露加固,彼此交換護心玉佩作為信物,雪地中踏出的,正是狼蓮共生紋。
龍坤將民心之火注入冰棱,八百座狼首碑的銀光突然匯聚,在蓮臺殿頂映出兩宗暗樁的血誓:“生為兩宗刃,死作共生碑,若違此誓,魂散冰湖底。”那些被墨龍篡改的記憶,在銀光中如冰雪消融,露出底下滾燙的共生執念。
角木蛟跪在暗樁首領麵前,看見他戰衣內袋裏,藏著半張泛黃的紙,上麵畫著他小時候的畫像。
那是父親在護龍宗當暗樁時,偷偷畫的。
首領將畫像遞給他,畫像背麵寫著:“角兒,護龍宗的雪,是斬龍宗的血化的,別讓它們凍住了。”
“原來,我們從來都不是敵人……”
白雨的聲音哽咽,執法鞭上的狼首紋,不知何時與三蓮紋纏繞成一體。
她想起在護龍宗藏書閣,那些被標注為“禁書”的典籍,頁腳都有斬龍宗暗樁的批注,教她如何用護龍宗功法破解滅生道紋。
蘇清瑤的藥香彌漫殿頂,冰蝶們振翅飛向狼碑林,每一隻都帶著護龍宗聖蓮露和斬龍宗狼血草的氣息。
她突然明白,為何每次調配解藥時,藥香總會引來護龍宗長老的嗬斥——那不是阻止,是為了掩護她繼續製藥。
當最後一道滅生道紋從冰棱中剝離,蓮臺殿頂的冰棱群竟顯映出兩宗弟子的真實記憶:斬龍宗斥候冒死送來的,不是戰報,是護龍宗百姓的求救信;護龍宗醫官偷偷調配的,不是毒藥,是解幻的共生藥。
“孩子們,”為首長老的虛影漸漸淡化,將護龍宗的三蓮盾遞給蘇清瑤,“把這些真相,帶給還在幻境中的弟子們。”
盾底,刻著與斬龍宗狼首劍相同的“共生”二字,被冰棱的銀光映得發亮。
龍坤望著蓮臺深處,那裏的光繭群正在蘇醒,每個光繭裏都沉睡著兩宗暗樁的神魂,他們的手心相扣,護心玉佩與斬龍令組成完整的共生圖騰。
他突然想起父親血書中的話:“當你覺得世界非黑即白時,看看那些在黑暗中縫補光明的人。”
冰棱崩解的聲音如萬劍歸鞘,白雨的執法鞭、蘇清瑤的藥籃、角木蛟的斬龍刃,同時亮起銀灰與雪白的光芒。
他們知道,護龍宗高功長老的虛影,不是來審判他們的,是來告訴他們:真正的護龍,從來不是斬盡異己,而是守護每一個願意共生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