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姐姐太喜歡你繡的麻雀啦，所以額外給你一份食物。”
縣衙門前，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這小姑娘的手藝是有多好，居然能換到兩份糧？
“細丫她娘好像是南朝的繡娘吧？是跟她娘學的針線活兒？”
“這麼厲害？那老趙咋不知道珍惜，還賣了媳婦兒換吃的？”
“嗬，那不是鬧荒的時候，老趙嫌他媳婦兒做的那些個精細針線賣不出去，留著也是白費糧食，就給賣了唄。”
“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臉賣媳婦兒，他家磚瓦房都是他媳婦兒打仗之前，一針一線攢迴來的哩。”
老趙也悔青了腸子。
他閨女的針線活兒都能比別人多換一份兒糧，他婆娘那手藝，能換多少糧食哪！
不過，他還有閨女。
他已經饞別人手裏的薄煎餅很久了，一想到自己一下子能拿兩份，就止不住地流哈喇子，大步上前，想要領走細丫換到的兩份糧食。
“哎，都說了，不得搶奪他人換到的食物。”沈霜把手一縮，“這是給小姑娘的，跟你有半毛錢關係？雀兒小妹妹，你現在就可以先吃一份薄煎餅，另一份存我這兒，餓了來找我要。”
她倒不擔心老趙會把細丫怎麼樣。
相信經過今天，這孩子在這些饑民眼裏，會成為頭號寶貝疙瘩，想拿針線活兒多換糧食的都得向她討教。
老趙敢動她，就相當於跟所有人的糧袋子過不去。
聽到沈霜喊她“雀兒”，細丫，也就是南雀兒，鼻子一酸。
這是娘給她起的名字。
隻不過老趙嫌“雀”字筆畫太複雜，所以非要叫她細丫。
拗不過老趙，南氏最後隻能冠自己的姓，偷偷叫她雀兒。
自從娘親失蹤之後，就沒人再叫她雀兒了。
南雀兒越想越恨，不知不覺間，眼淚淌了一臉。
沈霜隻想趕緊做成這單買賣，見雀兒哭了，連忙做舉手投降狀。
“哎哎哎，我幫你存一份兒可是出於好意，不是賴賬哈。你跟你爹父女情深，非要兩份兒都拿去給他吃，我也不攔著。”
她是來做生意的，不是來做判官或者做善事的，統共就見了這對父女兩迴，不知頭尾。小妹妹的針線活兒幫了她大忙，她能拉一把是一把，拉不動也不硬拉。
“不給，死都不給！”
雀兒一邊哭，一邊狼吞虎咽，幾下就把那塊薄煎餅塞進了嘴裏。
“死丫頭，你——”
不理會氣急敗壞的老趙，雀兒把剩下那份薄煎餅推迴到沈霜麵前。
“姐姐，剩，剩下這份兒，存，存你那兒，我明兒來吃。”
“哦？”沈霜挑眉，“不怕我賴賬？”
“姐姐你要是，要是隻想給我一份兒，剛才也跟賣別人一樣，賣我一份兒就成了……”
沈霜開始欣賞這孩子了。
手藝好，有主見，更難得的是說話條理清晰。
昨天隱約聽說，她是從運送她的人販子手下逃出來的，自個兒躲了很久才冒頭，說明有急智，生存能力不錯。
是個可塑之才。
她越看這孩子越喜歡，所以看到她手上的紅腫潰爛，就覺得不太順眼。
那應該是因為長期沒有清理自己，被蚊蟲跳蚤咬了，自己撓的。
“來，我再送你噴一下花露水的機會，這是好東西，驅蟲止癢。迴頭還有哪裏癢也來找我，別自己瞎撓，這都要撓爛了……”
她用花露水的噴頭對準雀兒的小嫩手。
突然，有人用力撞開了雀兒。
是老趙。
老趙快兩天沒吃上東西，就啃了點從別人手裏搶迴來的樹皮，已經要餓瘋了，見雀兒不打算把換來的食物給他，隻得鋌而走險，上手搶糧。
他抱起沈霜麵前的紙盒子，撒腿就跑。
沈霜那一噴花露水，也全噴到了他身上。
有兩個人同時急了。
謝臨風跳腳。
“哎哎哎，他怎麼能搶噴一次花露水的機會？那可值一兩銀子！”
燕九也不太淡定。
雖然他對外宣稱那是在縣衙找到的食物，但那是沈霜讓他這麼說的。
事實上，對內的說法是，沈霜祖上經常出入邊城，往南做生意，在本地各處藏了不少幹糧，其中一份埋在縣衙糧倉底下。
反正這裏沒人會看生產日期，另外兩人也沒法解釋為什麼這麼多人找過縣衙糧倉都沒找到糧食，就沈霜找到了，隻能相信她的說法。
沈霜編這個故事，是為了在能給自己當下及未來時不時掏出來的各類物資一個合理的來曆。
但在燕九看來，那是沈霜祖上留給後人的救命糧，怎麼能就這麼被人搶走了？
“沈姑娘，你別急，我去追！”
他急急忙忙追向老趙的背影。
“燕九，別去。”沈霜叫住他。
“可是，這是你……”
“讓他搶。”沈霜扒拉住他的衣袖，在他耳邊悄聲道，“那紙盒子是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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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昨晚進貨的時候，發現了個大漏洞——
沒拆包的快遞包裹，隻算一件物品，占一個儲物格。
於是她通過係統跟買家打商量，幫她在快遞外包裝上挖了個小洞，她賣糧就是從那小洞裏取。
四箱子薄煎餅塞一個格子，另一個格子放壓縮餅幹大板磚，完美收納所有物資，一直沒花錢解鎖新格子。
這事兒把係統氣得夠嗆，她每次取貨，顯示係統倉庫的虛擬光屏就狂閃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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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被她近在耳畔的氣息吹得耳朵發癢，暈暈乎乎地止住腳步。
“哎呀，不用著急嘛。他身上帶著花露水的味道，一會再找過去也不遲。”
她又轉向那幫沒領到糧的漢子，故意大聲嚷嚷。
那幫人裏頭，不是地痞流氓，就是好吃懶做的閑漢，一聽這話，就動起了歪腦筋。
就算死乞白賴求到沈霜這裏的糧，也隻有一份，還不知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拿到。
老趙可是搶了一盒子！
他身上味兒還大，好找得很，與其在這裏跟沈霜磨，還不如去搶老趙。
就這樣，最後幾個什麼都還沒吃上的，互相對視一眼，偷偷往老趙消失的方向摸了過去。
已經沒有人再上來要糧，謝臨風按沈霜教的那樣，拿手卷成筒狀，對著人群喊話。
“今天就賣到這兒，還要買糧的，明日趁早嘿！”
喊完話，他又問南雀兒。
“雀兒姑娘，你要不要在縣衙暫住？”
雀兒連連點頭。
這可再好不過了。
縣衙有燕九守著，比迴家要安全得多。
燕九皺眉。
“無端收容一個尚有生父在世的幼女住進縣衙，容易惹人非議。”
謝臨風翻了個白眼。
“你也看到她那‘生父’是啥玩意兒了，小姑娘有那生父還不如沒有呢，收留收留怎麼了？”
“收一個，就要收第二個，別人有樣學樣，把孩子往縣衙送可如何是好？”
“收留雀兒是沈姑娘的意思。”
“……”
燕九噎住。
“……那，那就先讓她住一晚……咳，我去後院收拾一個廂房出來。對了，沈姑娘呢？”
“她好像不舒服，迴後院休息了。”謝臨風語帶擔憂，“今天大概是累壞了，昨兒還暈著呢，今天臉色還是差。哎，我們都勸她自己留著那幾箱吃的，她非要拿出來接濟饑民。”
“那你還讓她一個人待著？”
“她不讓我一塊兒啊。”
兩人連門都忘了關，急急忙忙進縣衙找沈霜去了。
還是雀兒心細，留在最後頭鎖了門，才沒讓人鑽了空子往裏闖。
沈霜現在確實體虛，營業期間也不好當著饑民的麵兒不停地吃東西。
但她執意自己先迴後院，主要是為了專心處理係統通知。
黑暗中，沈霜坐在床板上，查看虛擬光屏。
【宿主未解鎖古代→現代交易通道，是否將實物貨款：南雀兒的交給係統收購？】
【注意：該實物貨款質量不符合平臺衛生標準，需要額外扣除清潔費，係統最終迴收價為8元】
沈霜不在乎。
交易額算的是零售價，賣完這單就能解鎖醫療用品，她現在不打算跟人工智障計較那兩塊錢的差額。
她現在隻想給雀兒小妹妹渾身上下噴一遍花露水。
雀兒跟謝臨風不一樣，是稀缺人才，就算沒有那“七天無理由售後”的規矩，她也是要保這孩子的。
“收購收購，我除了讓你收購，還有別的選擇嗎？還網購係統，營銷能力忒差，要是讓我包裝包裝，今天收的這堆東西，單價起碼能賣三位數……”
沈霜本來還在心裏罵罵咧咧，在收到最新係統通知的一瞬間，心中的不滿就煙消雲散。
【叮！恭喜宿主，解鎖基礎醫療用品\/淨水裝置圖紙購買權限，請選擇解鎖貨品類型】
“啊？隻能二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