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間的謝臨風,其實一直沒睡著。
他糾結了半個晚上,終於鼓起勇氣跑出去,打算向沈霜把話說明白。
跟別人領了證又怎麼樣?
就這麼把心上人拱手相讓,才不是他謝少爺的作風!
來到外間,他剛好看到了,沈霜跟燕九靠在一起熟睡的一幕。
虛擬光屏橫在謝臨風麵前。
【人小兩口過二人世界呢,你出來做什麼電燈泡?迴去迴去!】
謝臨風在原地呆了一會,扭頭往屋外走。
【哎哎,你去哪?】
係統駕著透明艙體追了上去。
今晚是竹生負責守夜,見著謝臨風半夜出門,還以為除了什麼大事,嚇了一跳。
“少爺,出什麼事了?你怎麼這個時候往外跑。”
謝臨風悶聲道。
“我睡不著,要找我爹。”
“……”
竹生一陣無語。
他家少爺怎麼跟幾個月大的小寶寶似的。
大半夜睡不著,於是去把家長鬧起來?
謝老爺睡得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開門。
“風兒,做噩夢了?來,來阿爹這裏。”
謝夫人去世後,謝老爺就把兒子從謝家老宅接了出來,帶在身邊,說是謝臨風在老宅被養壞了,帶著一塊兒跑商,正好鍛煉鍛煉。
也就他說是鍛煉,在商隊其他人看來,謝臨風自從跟著親爹過,更嬌慣了!
這種大半夜睡不著,把整個車隊的人鬧醒的事兒,也是常有的。
隻不過認識沈霜之後,謝少爺已經成熟了不少,已經很久沒這麼幹過了。
“爹,我沒做噩夢,是為了別的事兒睡不著。”
謝老爺歎了一口氣。
“是為了沈姑娘?”
“嗯。”
“咱們這兒結了親還有和離一說,又不是不能離,況且她跟燕九結婚,純粹是為了方便傳送。你何必鬱悶至此?”
“可她確實是嫁給別人了啊。”
“嗬,嫁過人算什麼?想當年,你娘也是嫁作了人婦……”
“啊?啥?等等……”
謝臨風瞳孔巨震。
“我娘也嫁過人?”
“是啊,她本來嫁進了陸家,我瞅準時機,上去抄起人就跑。要不是你堂嬸勸阻,陸家得派人追到江南去。”
外麵的竹生張大嘴。
好家夥,怪不得老爺跟霜霜姐說,二房主動湊上去找陸家,純屬自取其辱。
敢情是搶過人家老婆啊!
這事兒不光彩,屬於家族密辛,知道的人極少。
連皇後都以為,謝臨風他娘親是病逝才從北境消失的,不知道謝老爺還給陸家人戴過綠帽。
要不是為了開解謝臨風,謝老爺本來這輩子都不打算跟兒子坦白。
“我在現代位麵刷過這麼多視頻,結一天婚就離的大有人在,沈姑娘一現代位麵長大的,能在意這個?關鍵在於,她對你是什麼想法。”
謝臨風將他跟沈霜之間那段怪異的對話,原封不動地向謝老爺複述了一遍。
“唔……”
謝老爺品了品,也覺得沈霜本來要說的話不簡單。
“你之前有向沈姑娘表明過心跡嗎?或者沈姑娘有沒有可能通過別的什麼人,知道你愛慕她這件事。”
謝臨風想了想。
他依稀記得,自己唯一一次明確說過喜歡沈霜,是他剛到現代位麵的時候。
那時他以為沈霜沒了,還是在她家被窩裏哭著說的。
要說知情者,就隻有……
“統兄?”
係統正準備開溜,被謝臨風一把捏住。
“你是不是聽到過我表白,然後告訴霜霜了?”
【啥,啥表白?】
“我在霜霜被窩裏哭的時候,你不是一直在旁邊一閃一閃的嗎?你敢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我哪兒記得?我會定期清理無用數據,免得占內存,說不準這段記憶被我清理掉了,嗬嗬】
“……還是不對。”
謝臨風跟搓泥丸子似的,用食指跟拇指撚了撚手裏的小光點。
“統兄,我怎麼覺著你胖了啊?”
係統冷汗直冒。
神tm胖了!
它那是解鎖了關於自己生前身份的海量記憶,數據量大了好不好?
不過這謝臨風確實邪門兒。
連主係統都沒發覺,它恢複了記憶。
他這麼捏上一捏,居然就覺出它的不對來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為了轉移謝臨風的注意力,它隻能默默對自家宿主道了聲抱歉。
【謝少爺,你先放開我,我跟你說個秘密】
“我放開你,你又溜走怎麼辦?”
【我又離不開宿主周邊,能溜哪兒去?】
謝臨風鬆了手,但還是把它卡在工作臺前麵。
“啥秘密?”
【其實,你剛到現代位麵那會兒,跟著你那係統,是宿主本人代班的】
“真的是她?”
謝臨風腦子有點亂。
“那個……是霜霜?”
原來那個係統告訴他,自己是沈霜,是真的。
是她陪著他,教他怎麼開防盜門的門鎖,幫他應付突然到訪的鄰居大媽,給他弄迴來十個種植箱,教他怎麼用種植箱威脅外麵的劫匪……
她還聽到了他表白的話。
所以,她那時想問的是不是——
“關於之前……你說喜歡我,是真的嗎?”
她說到一半,就被他打斷了。
謝老爺也是服了。
“風兒啊,我老說別衝動,三思而後行,說話先過過腦子……你當時要是別這麼多嘴,現在跟沈姑娘,說不準已經成了!”
謝臨風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
懊悔,苦澀,不安,慌亂……
“那她現在,還喜歡我嗎?”
【她跟燕月明確說過,在跟燕九結婚這件事情上麵,是認真的哦】
坦白歸坦白,該使絆子還是得使絆子。
係統是打死都不想看到,謝臨風跟沈霜成事的。
【她已經選擇跟燕九在一起了,你還想繼續跟她做朋友,正常相處,最好揭過這一篇,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還有,燕九明顯喜歡她,還把人娶迴家了。人家剛剛說完,以後把你當成親兄弟看待,你就是這麼對自家兄弟的?搶人老婆?】
係統說著說著,發現氣氛不對。
謝家父子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都不說話了,隻默默地盯著它看。
“咋,咋了?”
“統兄……”
謝臨風瞇起眼。
為了避免讓係統發現自己的複活機製,他們可從來沒在係統麵前,用真名稱唿過月月。
它知道月月跟燕九是兄妹倆不奇怪,燕九可以不止一個妹妹。
但它不該知道,月月就是本應已經去世的那個燕月。
“你居然知道,月月的本名,叫燕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