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你什麼時候跟過來的？\"
我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林覓星，又看了看渾身是泥的羅傑
這家夥的褲腿被燒焦了半截，頭發裏還插著幾根藍玫瑰的刺——絕對是剛從蘇曉的龍巢裏逃出來的
羅傑支支吾吾地蹭著鞋底的泥：\"就...就程昭把我倒吊著審問的時候...我、我用了點小技巧...\"
\"什麼技巧？\"
林覓星挑眉
\"我告訴他...\"
羅傑突然模仿起蘇曉的聲線
\"程昭大人最帥了\"
我和林覓星同時捂住臉
酒館的門突然被撞開，白夜河銀藍色的身影衝了出來
她的牛仔帽歪戴著，珍珠母色的鱗片因為憤怒而泛著紅光
\"滾！\"
她朝林覓星砸來一個空酒瓶
\"帶著你的霰彈槍和你該死的北極星夢，滾得越遠越好！\"
酒瓶在林覓星腳邊炸開，玻璃碎片劃過他的靴子
他低頭看了看，突然笑了：\"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就炸\"
白夜河的龍尾狠狠抽裂了路邊的燈柱：\"我是為了誰才——\"
她突然住口，轉身衝迴酒館，\"砰\"地甩上門
門上的骷髏招牌晃了晃，掉下一隻藍玫瑰眼睛
林覓星彎腰撿起那朵花，插在散彈槍的槍管裏：\"女人啊...\"
夕陽把三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走在中間，左邊是瘸著腿還哼小調的林覓星，右邊是時不時迴頭看酒館的羅傑
\"所以，\"
我踢開一塊發光的石頭
\"現在去哪？\"
林覓星摸了摸鼻子：\"北極星？聽說劉以恆的酒吧新進了批好酒\"
羅傑突然從兜裏掏出個小本子：\"根據我的記錄，下個月圓之夜，蘇曉和程昭會去那裏抓你\"
\"完美\"
林覓星把散彈槍扛在肩上
\"記得提醒我多帶點子彈\"
遠處，兩顆月亮漸漸重疊
銀藍色的光暈中，似乎有誰在哼著走調的歌
我們三個不約而同地加快了腳步
畢竟——活著的故事，總得有人繼續寫下去
\"嘿，趕緊蹲下來！\"
林覓星突然一嗓子，嚇得我差點撞上旁邊的發光灌木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羅傑就拽著我的衣領猛地往下一拉——
\"怎麼了？\"
我膝蓋磕在石頭上，疼得齜牙咧嘴
頭頂突然掠過一片陰影，巨大的龍翼遮天蔽日
星空龍族的鱗片上綴著星辰般的熒光，在暮色中劃出銀河般的軌跡
它們飛過的瞬間，空氣裏彌漫著冰冷的星塵味
\"怎麼這緯度全特麼都是龍\"
羅傑縮在灌木叢裏小聲抱怨
\"就咱們三個人跟脆皮似的\"
\"你別說\"
我盯著逐漸遠去的龍群
\"萬一劉以恆也是龍...\"
林覓星突然咧嘴一笑，散彈槍在手裏轉了個圈：\"那咱們過去不就是送宵夜嗎？\"
話音剛落，他猛地站起來，朝著最後那頭星空龍的尾巴就是一槍
\"砰——！\"
散彈在龍鱗上炸開一串火花，那頭龍吃痛地嘶鳴一聲，卻頭也不迴地加速飛走了
\"嘖\"
林覓星失望地甩開槍管
\"現在的龍都這麼沒血性了？\"
羅傑目瞪口呆：\"你瘋了？！它們一迴頭咱們就——\"
\"就怎樣？\"
林覓星滿不在乎地拍了拍槍托
\"反正要去北極星，總得帶點伴手禮\"
他眨眨眼
\"比如...一頭星空龍的尾鱗？\"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龍嘯，顯然槍聲驚動了更多家夥
我們三個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撒腿就跑
林覓星邊跑邊裝彈，瘸著腿還能蹦得老高：\"說真的，要是劉以恆真變成龍了...\"
\"我就把他逆鱗泡酒！\"
我咬牙切齒地跳過一條發光的溪流
羅傑在後麵氣喘籲籲：\"我、我負責記錄口感...\"
夜幕徹底降臨，兩顆月亮重疊的瞬間，北極星突然亮得刺眼
星光下，隱約可見一座掛著error404招牌的酒吧輪廓
林覓星突然停下腳步，瞇起眼睛：\"你們看...那招牌是不是用導彈殼改的？\"
招牌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倚門而立
那人手裏晃著杯發光的藍色液體，風衣領口的龍形胸針在星光下閃爍
\"遲到罰三杯\"
劉以恆的聲音隨風飄來
\"順便，我聽到誰說要把我泡酒？\"
月光照亮他微微發光的豎瞳——和背後緩緩展開的、星塵般的龍翼
\"你看，我賭對了\"
劉以恆的星塵龍翼展開的剎那，我轉身就逃
身後傳來林覓星的咒罵和羅傑的慘叫，但我不敢迴頭，隻顧著拚命往灌木叢深處鑽
\"這下他們真完蛋了......\"
我蜷縮在藍苔蘚覆蓋的樹根下，聽著頭頂龍翼掠過的唿嘯聲
星空龍族的鱗片摩擦聲像冰冷的金屬，偶爾夾雜著幾聲尖銳的龍嘯——那絕對不是林覓星的散彈槍能應付的動靜
時間在恐懼中變得模糊。我抱緊膝蓋，數著唿吸，直到眼皮越來越沉......
我是被刺骨的寒意凍醒的
睜開眼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不，不對
不是天黑，而是天空被某種東西遮蔽了
我僵硬地抬頭，看到一片銀藍色的\"天幕\"
那是龍翼——成千上萬星空龍族的翼膜連成一片，徹底覆蓋了整片天空
它們沉默地懸浮著，鱗片上的星光明滅不定，像一場無聲的葬禮
\"就我一個人了嗎？\"
我的聲音在風中碎成齏粉
我踉蹌著爬起來，指甲摳進泥土裏
遠處的地麵焦黑龜裂，龍息灼燒的痕跡像一道道猙獰的傷疤，空氣中彌漫著電離後的焦臭味
跑
我跌跌撞撞地穿過燃燒的灌木叢，火星濺在褲腿上也顧不上拍滅
頭頂時不時傳來龍嘯，那些聲音忽遠忽近，仿佛在玩一場殘酷的捉迷藏
活下去
這個念頭像刀刻在頭骨內側
拐過山脊時，我撞見半截嵌在巖壁裏的左輪槍——白夜河的珍珠母色槍柄已經碳化，扳機上凝固著暗紅色的指印
我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嚐到血腥味，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暗河！突然想起溶洞裏的地下河
龍族討厭潮濕，那裏或許......
\"噗嗤\"
身後傳來靴子踩進泥沼的聲音。我僵在原地，後頸的汗毛根根豎起
\"羅佳睿也會迷路啊？\"
林覓星的聲音
可當我轉身時，看到的是一具掛著碎肉的骷髏——它穿著林覓星的牛仔外套，空洞的眼窩裏跳動著兩簇星火，下頜骨一張一合：
\"跑什麼...來喝酒啊...\"
骷髏的手骨突然暴漲，化作森白龍爪向我抓來
我向後仰倒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懸崖上方俯衝而下——
銀藍色的龍影撞碎骷髏，白夜河的尾巴卷住我的腰
她的鱗片殘缺不全，左翼撕裂處滴著珍珠母色的血，但爪子還緊握著半截槍管
\"菜鳥\"
她咳出一口帶著火星的血
\"記好了...\"
龍翼展開的剎那，我看到她脊背上插著六根星空龍族的骨刺——每根都刻著劉以恆的星雲標記
\"活著...\"
她的豎瞳開始渙散
\"才是...最痛的...複仇...\"
最後一道龍息為我開辟出通往暗河的路
當她銀藍色的身軀墜向深淵時，我發現自己手裏多了一枚子彈
彈殼底部刻著小小的坐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