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聞此時外麵忽然傳來一陣震天的喊殺聲,繆大亨頓時色變……
“你是要我起義?”繆大亨頓時問道。
朱重八頓時點了點頭,笑道:“你也說過,天下義軍皆不齊心,如今為何你我不能齊心起來?”
“哼,你不要癡心妄想!”繆大亨頓時喝道:“你莫要忘了,如今你們還在我的手中!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就休怪我繆大亨手下無情!來人吶……”說道這裏,繆大亨頓時朝著牢外大喝一聲,立時有軍士快步跑了進來……
“將這些叛軍全都給我帶出去,綁到大營門外!”繆大亨頓時喝道:“哼,我倒要看看你們有什麼通天徹地的本領!”說話間轉身快步而出……
此時隻見那軍士又喚來幾人,便將牢門打開,將重傷在身的徐達和其他人一同押往了營門……
想必是繆大亨走出大牢後又已下了令,此時那寬闊的營門處,正有幾名軍士在拿著鐵鍬在地上挖著,又有一群軍士扛著幾根碩大的木樁走來,將木樁插入軍士挖好的坑洞中,做成一根根用於捆綁朱重八等人的柱子。
朱重八等人隨即在一眾軍士的看押下,被帶到了營門處,並一一捆綁了起來……
過了不大工夫,便見左右側遠方狼煙四起,想必是馮國用、馮國勝二將的人馬已經到了……
此時繆大亨已老早的便在營中整備好了人馬,一見遠方濃煙滾滾,不問便知是敵軍已至,立時下令迎敵,那數千軍士齊齊一喝,頓時井井有序的從被綁在營門口柱子上的朱重八、楚鐵俠等人身邊穿過……
一見此景,朱重八卻大為震驚。他原本以為左右兩翼軍營一失,中軍大營必然大亂,到時候人心渙散,馮國用、馮國勝二將的人馬到來之時,敵軍定然不攻自潰;誰知如今卻見這繆大亨麾下一眾兵將不單未曾慌亂,反而在繆大亨的鼓舞下士氣大作,如此一來,恐怕勝負便又不那麼明朗了……
想到這裏,朱重八不得不佩服起這繆大亨的治軍之道來……
隻見繆大亨身負鎧甲,威風凜凜的坐在那戰馬之上,挑眼望去,隻見左右兩側殺來的隊伍,頓時在兩三裏外合兵一處,正風塵仆仆的朝著大營殺來……
眼看著大軍將至,卻見繆大亨調轉馬頭,頓時朝著身後兵士們喝道:“將士們,全都閃開兩旁,讓那些來攻我寨的叛軍們,看看他們的元帥已成了什麼樣子……”堵在營門前的人馬頓時井井有序的朝兩旁退去……
此時隻見繆大亨催動胯下戰馬,那戰馬頓時揚蹄朝前跑了幾步,跑了不遠,繆大亨便又勒住馬韁,此時對麵的義軍人馬正狂奔而來,隊首的馮國用頓時一揮手,身後兩名旗手立時搖動大旗,全軍已然緩緩停住……
隻見馮國用催馬上前,頓時拔出腰間佩劍,一指繆大亨,厲聲問道:“來人可是繆大亨?”
“本帥正是。”繆大亨答道。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自己前來送死?”
此時繆大亨所處之地,離著自己身後的隊伍足有差不多一裏,若馮國用下令動起手來,隻需一支暗箭,那繆大亨必死無疑……
可此時繆大亨卻笑道:“如今我就在你身前,你要殺我,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不過,我營之中有位朋友想見見你,你接下來要如何做,不妨見了他之後再說……”說話間,繆大亨已輕輕打馬,閃到了一旁……
馮國用挑眼朝著不遠處的營寨望去,頓時一驚,卻見朱重八、徐達、周德興、楚鐵俠還有幾名自家軍中的軍士正被五花大綁在軍營門前……
“繆大亨!你這是在威脅我?”馮國用頓時厲聲喝道。
“哼,威脅可談不上,本帥隻不過是想讓你看清如今這形勢而已。”繆大亨頓時笑道。
卻見馮國用眉間一震,已然又說道:“繆大亨,若你現在放了我家朱元帥,我還可饒你不死!”
誰知繆大亨卻不理他,而是再度催馬,調轉馬頭便緩緩朝自己營中走去,此時說道:“其實你大可趁我如今人單影隻,將我扣下,用來交換你家元帥!”
聞聽繆大亨如此一說,馮國用頓時心中一震,這正是他暗自在想的辦法,如今元軍統帥繆大亨近在眼前,若要將他抓住易如反掌,到時候便可用他交換朱重八等人……
誰知此時卻又聽繆大亨道:“不過,過來之前我卻已吩咐了下去!若你們強行將我扣下,想用來交換朱重八,便直接殺掉他們……”說道這裏,繆大亨頓時狂笑幾聲,隨即打馬狂奔起來,轉眼已迴到了自家軍中……
見馮國用放走了繆大亨,馮國勝頓時打馬上前,驚聲問道:“大哥!你為何不下令抓了他!”
馮國用猛然瞪向馮國勝,言道:“怎麼?你沒聽見他所說之話?萬一我們真扣下他,他營中將士直接殺了朱元帥,又當如何?”
隻聞馮國勝冷哼道:“大哥,你糊塗啊!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之上,有些犧牲在所難免!何況……”
馮國勝說到此處忽然一頓,馮國用立時問道:“何況什麼?”
“何況,這朱重八又並非是我軍真正的元帥,而是扣下了張元帥竊取了兵符,死了又有什麼可惜?”
馮國用頓時輕聲一歎,“話是如此,不過……”
“怎麼?大哥,你該不會是……”馮國勝頓時言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說話,畢竟我們跟隨了張子期這麼久,他才是我軍統帥……”
“也罷!見機行事……”馮國用說罷調轉馬頭,又朝兩名旗將發號施令道:“全軍行進一裏,聽我號令!”兩名旗將頓時晃旗發令,大軍再度啟程,不一會兒功夫便已來到了敵軍陣前……
見義軍大隊人馬來到陣前,繆大亨頓時暗自一笑,隨即翻身下馬,抽出佩在腰間的彎刀,便快步走向了被綁在柱子上的朱重八,隨即將刀在朱重八頸上一橫,冷冷喝道:“叛軍聽著!你們的朱元帥如今在我手中!你們若不想他就此人頭落地,立即棄械投降!我繆大亨為人闊達得很,隻要你們從此不再造反生事,本帥一定留給你們一條活路!”
不等馮國用說話,卻聞馮國勝已在一旁厲聲喊道:“繆大亨!你休要大言不慚,我勸你立即放了朱元帥,如若不然,我這便將你大卸八塊……”
“哈哈!大卸八塊?我倒要看看誰先把誰大卸八塊!”繆大亨狂笑之餘,忽地揚起刀來在朱重八臉頰上輕輕一劃,冷冷的刀鋒立時刺入朱重八皮肉之中,血水瞬時流出……
一陣劇痛頃刻間傳遍朱重八全身上下,隻見他咬緊牙關一聲不哼,嘴角卻因疼痛難忍而輕輕抽搐起來……
繆大亨冷冷一笑,立時又高聲喝道:“對麵的兄弟們!你們都看見了!你們的元帥如今已是我軍階下之囚,此戰勝負已分,你們還要苦撐到何時?我隻最後說一次,若你們棄械投降,我繆大亨一定放你們一條生路……”
一聽此話,馮國用不免心中焦慮起來,繆大亨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身後那些兵將們來聽的,目的便是挫他銳氣、亂他軍心……
馮國用心中焦慮,正不知該如何收斂軍心之時,卻聞朱重八已厲聲喝道:“將士們切莫聽他胡言亂語!世人皆知定遠城中的主帥乃是張子期張元帥!我朱重八是何人?被元軍迫害之後,流落天涯四海為家的貧苦百姓而已!從濠州城逃難至此,不值一提的衝鋒之小卒而已!隻要能殺元狗,朱重八死不足惜……”
聽他如此一說,對麵軍士頓時士氣大漲,嘶吼聲、喊殺聲頓時轟然響起……
“朱重八!你這是何必?難道你真的不怕死?”繆大亨臉色一變,立時低聲朝他忖道。
卻見朱重八頓時一笑,“死?身為人,卻被蒙古番子欺壓得如同狗一般,若如此狼狽不堪的活著,我看倒不如死來得痛快!”
“你……”繆大亨頓時神情一震,又說道:“你這又是為何?我已給過你一條活路,你卻就是不願離開!朱重八,你這是在求死……”
“繆元帥,你說的不錯,我就是在求死!若能有你們這麼多人陪葬,死又有何妨?”朱重八又笑了笑,頓時又答道:“繆元帥,你久經沙場,難道如今還看不透這形勢嗎?你軍人數雖多餘我軍一倍,而且我軍將士剛剛經曆過一場廝殺,正值疲憊之時,不過,若論軍心、論士氣,你軍人馬卻是完敗,隻靠這一個條件,你已是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