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放下鋼筆,修長的指節(jié)在桌麵輕輕叩擊了一下。那聲響,仿佛自遙遠之處悠悠傳來,令他耳根莫名發(fā)緊。聯(lián)盟成立的消息宛如一塊巨石投入水中,瞬間濺起一圈圈的議論漣漪。有人低聲輕笑,有人則皺著眉頭,默默地抽著煙。陸沉並未迴頭,但他能敏銳地感覺到,大廳角落裏的那抹黑影已然消失不見。
他本有機會追上去。然而他心裏清楚,那個人絕非三兩句話就能輕易逼出來的。
“接下來該怎麼辦?”林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腳步聲拖遝,好似鞋底黏附著什麼物件。
陸沉紋絲未動,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剛簽署完協(xié)議的年輕人,吐出兩個字:“新人。”
林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那幾個人正交頭接耳,一個女孩低著頭擺弄著袖口的流蘇,另一個則反複摩挲著腰間佩劍的劍柄。
“我們支撐不了太長時間。”陸沉又補充了一句。
蘇燼站在不遠處,命格碎片在她掌心微微顫動,宛如某種神秘的心跳。她早已習慣了這種獨特的頻率,甚至能夠精準分辨出它何時急促、何時遲疑。她聽到了陸沉的話語,輕輕點了點頭,說道:“他們需要時間成長。”
會議散得十分迅速。陽光斜斜地灑進練武場,風裹挾著幾片枯黃的樹葉,匆匆掠過地麵。年輕的修士們陸續(xù)排列好隊形,有人緊張地吞咽著口水,有人則不停地眨著眼睛。
陸沉站在高臺上,目光緩緩掃過一張張青澀的臉龐。
“你們當中,有人經(jīng)曆過戰(zhàn)火的洗禮。”他沉穩(wěn)地說道,“有人甚至連命格模型都尚未背熟。”
臺下一片寂靜,沒有人發(fā)笑。
“如今,你們都是因果守護者聯(lián)盟的一員。”他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們的任務並非成為英雄,而是阻止他人篡改命運。”
臺下先是沉默了幾秒,隨後便開始泛起一陣騷動。有人低聲嘟囔著:“這些事情……真的適合我們嗎?”
“他們太過稚嫩。”一位長老走上前來,眉頭緊緊擰成一團,“命格係統(tǒng)複雜多變,稍有差錯便可能引發(fā)連鎖崩塌。讓他們接手,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陸沉凝視著他,眼神平靜得不帶一絲波瀾:“我也曾是個熱血方剛的年輕人。”
“可經(jīng)驗呢?”另一個人追問道,“他們連基礎都尚未掌握,如何判斷碎片是否被汙染?又怎樣識別偽裝交易?”
“他們會學習的。”陸沉堅定地說,“我們會為他們安排導師。”
蘇燼向前邁出一步,聲音雖不大,卻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我負責命格監(jiān)察組,教導他們辨識波動和虛假碎片。”
“戰(zhàn)術組由我來帶。”林墨也跟著開口,“實戰(zhàn)才是最好的老師。”
緊張的氣氛稍稍緩和了一些。
新人被分成三個小組,各自朝著指定區(qū)域走去,展開訓練。
白芷接過蘇燼遞來的碎片,掌心剛一貼上,眉頭便立刻皺了起來。
“別著急。”蘇燼輕聲提醒道,“碎片的能量會迷惑人。”
白芷閉上眼睛,靜靜地感受了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時,眼神已然發(fā)生了變化:“它不穩(wěn)定,似乎是被人為調整過頻率。”
蘇燼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你答對了。”
另一邊,林墨正在組織一場突發(fā)襲擊演練。他冷眼旁觀著那群新人慌亂地尋找掩體,最終,一名瘦削的少年迅速指揮隊友搶占製高點,並利用碎片製造幹擾。
五分鍾後,林墨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陳策。”
“幹得漂亮。”林墨點了點頭,讚許道,“你的判斷十分準確。”
少年緊繃的神情放鬆了些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光芒。
因果修複組那邊也在進行測試。裂縫邊緣扭曲著現(xiàn)實,宛如一張吞噬一切的巨口。
“記住,修複並非強行關閉。”帶隊導師嚴肅地告誡道,“你要順著脈絡找到斷裂點,然後慢慢進行縫合。”
溫知走上前去,掌心浮現(xiàn)出淡藍色的光流。她閉上眼睛,手指輕輕牽引,光絲緩緩纏繞進裂縫之中。
裂隙逐漸平息,最終消失不見。
“很不錯。”導師點頭稱讚道,“你叫什麼名字?”
“溫知。”
“記住這個名字。”他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她或許會成為未來最出色的修複師之一。”
幾天過去,新人的表現(xiàn)逐漸贏得了大家的認可。他們在幾次小型任務中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執(zhí)行力。
白芷識破了一場偽裝交易,當場查獲了兩枚被汙染的碎片;陳策利用碎片製造了短暫的時間延遲,為團隊爭取到了反擊的時機。
一切看似都已步入正軌。
直到命格商城係統(tǒng)突然出現(xiàn)異常波動。
“怎麼迴事?”陸沉緊緊盯著控製臺,眉頭緊鎖,仿佛擰成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數(shù)據(jù)紊亂。”負責監(jiān)測的修士快速匯報,“價格無故波動,部分命格出現(xiàn)了未知標識。”
“未知標識?”陸沉站起身,朝著主控屏走去。
屏幕上,幾個命格名稱變成了模糊的灰色字符,下方標注著從未見過的標簽:
【不可讀取】。
這顯然不是普通的故障。
蘇燼走進來,臉色比往常更加冷峻:“命格係統(tǒng)……是不是出問題了?”
林墨也趕了過來,皺著眉頭說道:“會不會是混沌之眼留下的後手?”
陸沉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那個標簽。
耳邊隱隱迴響起一句熟悉的話語:
“你以為,聯(lián)盟真的能夠改變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