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斬淵破界閣包裹其中。
元可的房間內(nèi),燭火明明滅滅,在她周身投下斑駁光影。
她隨意地倚在雕花床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月白色裙擺,眼神卻透著與白日截然不同的沉靜,仿佛早已料到這場深夜到訪。
空氣突然泛起漣漪,一道裹挾著神聖威壓的金色光芒自虛空浮現(xiàn)。
應(yīng)龍的虛影緩緩凝實,周身流轉(zhuǎn)的聖光將室內(nèi)映得恍若白晝,燭火在這光芒下顯得微弱而渺小。
“你究竟是何人?”應(yīng)龍的聲音帶著幾分審視,虛幻的投影微微晃動,好似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中。
元可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起身時廣袖輕揚,鎏金護甲在聖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閣下不請自來,倒先問起我的身份?”
她緩步向前,發(fā)間的銀鈴隨著步伐發(fā)出細碎聲響,在寂靜的室內(nèi)格外清晰。
應(yīng)龍的投影微微前傾,眼中金芒流轉(zhuǎn):“四閣閣主?我可不相信一個區(qū)區(qū)閣主,能在我的威壓下如此鎮(zhèn)定。”
他周身的聖光驟然暴漲,將牆上的字畫都映得微微扭曲。
“應(yīng)龍之名,如雷貫耳。”元可抬手輕揮,無形的氣勁將暴漲的聖光稍稍推開,“以沉穩(wěn)著稱的神獸,今日卻帶著滿心疑慮來質(zhì)問我,倒讓我有些意外。”
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卻暗含鋒芒。
應(yīng)龍的眼神愈發(fā)銳利,金瞳中仿佛有雷霆在翻湧:“別再裝傻,你到底是誰?”
“如你所見,斬淵破界閣四閣主,元可。” 她平靜地迎上應(yīng)龍的目光,身姿挺拔如鬆,“欺騙神獸?我可沒那個膽子。”
話音落下,她甚至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發(fā)間玉簪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應(yīng)龍的投影沉默片刻,周身聖光漸漸收斂。
他緊盯著元可的一舉一動,連她睫毛的顫動都不放過。
當看到元可坦然的神態(tài),以及那毫無戒備的姿態(tài),心中某根弦突然繃緊——那裏頭藏著不屬於凡人的從容。
“你是聖祖天的人?你與聖祖天究竟是什麼關(guān)係?” 應(yīng)龍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仿佛說出這三個字都讓他感到忌憚。
房間內(nèi)的溫度驟降,燭火猛地躥高,又瞬間黯淡下去,似乎也在為這個名字而顫抖。
元可的瞳孔在燭火與聖光合映下微微收縮,隨即又恢複成波瀾不驚的模樣:“白虎都不曾察覺的暗處,竟被你一眼看穿。不愧是青龍最倚重的左膀右臂。”
她抬手輕撫鬢邊銀簪,鎏金護甲劃過空氣,發(fā)出細碎的清響。
應(yīng)龍?zhí)撚爸苌淼穆}光劇烈震顫,金瞳中翻湧著難以掩飾的驚濤駭浪:“聖祖天,青龍麾下最神秘的暗刃。雖不如「弒天」那般鋒芒畢露,可你們每次出手,都能掀起天地劇變。”
他頓了頓,投影邊緣泛起微光,似是力量在不自覺外泄,“難怪青龍總說,真正的殺手鐧要藏在最深處。”
“王曾言,若有一人能勘破迷霧,必是應(yīng)龍。” 元可輕笑出聲,廣袖輕揚間帶起一陣香風(fēng),混著室內(nèi)的龍涎香,在兩人之間交織成網(wǎng),“上古六龍的智慧,果然名不虛傳。”
她指尖劃過虛空,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符文轉(zhuǎn)瞬即逝。
應(yīng)龍剛要開口,卻被元可抬手打斷。她眼神驟冷,發(fā)間銀鈴無風(fēng)自動:“其餘神龍的事休要再提。王的禁令,就算是你我,也不敢觸碰分毫。”
話音落下的剎那,窗外驚雷炸響,仿佛天道都在警示這禁忌的話題。
“事已至此,再藏頭露尾便無趣了。”應(yīng)龍?zhí)撚跋蚯氨平}光將元可籠罩其中,“我要聽你的真名,還有你在聖祖天的位置。”
元可沉默良久,最終輕啟朱唇:“相碎臣。” 三個字落地,應(yīng)龍周身的光芒竟微微黯淡。
她望著對方震驚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自那場驚世大戰(zhàn)後,聖祖天諸位王隱入塵埃,世人皆以為我們樹倒猢猻散。”
“可王的意誌,早已刻入我們的神魂。” 元可突然握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被選中進入聖祖天的人,哪個不是將性命與忠誠一並奉上?除非身死魂滅,否則追隨王的誓言,永世不改!”
她眼中燃起熾熱的火焰,連應(yīng)龍的聖光都無法掩蓋那股近乎偏執(zhí)的信念。
“是啊,聖祖天的事情雖然隱秘,但你們的固執(zhí),我可是早有耳聞。”應(yīng)龍笑了笑,說道。
“行了,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答案,可以離開了,我不喜歡我的房間中進來任何其他人。”元可眼神一凜,說道。
應(yīng)龍消散的金光尚未完全隱去,元可已站在雕花門檻前。
夜風(fēng)吹起她的廣袖,鎏金護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她仰頭凝視漫天星鬥,那些閃爍的星辰仿佛都成了棋盤上的棋子,而青龍,正是執(zhí)棋之人。
“除了王……”她的低語被夜風(fēng)卷走,尾音消散在屋簷翹起的飛角間。
“無傳悲已完成使命,接下來該我登場了。” 元可摩挲著腰間的玉佩,上麵雕刻的神秘符文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她望著深邃的夜空,喃喃自語:“下一位被選中的「王」,會藏在何處?”
就在她轉(zhuǎn)身欲迴房時,脖頸後的寒毛突然豎起。空氣中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腥甜氣息,像是暴雨前的悶雷,壓抑而危險。
元可瞳孔驟縮,腳尖輕點,整個人如離弦之箭般沒入夜色,隻留下空蕩蕩的迴廊在月光下?lián)u曳。
與此同時,徐崇被大閣主曲夷拽進議事廳。
老人布滿老繭的手如同鐵鉗般扣住他的手臂,腰間九環(huán)玉佩撞出急促的聲響:“今日在花園鬧事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徐崇挺直脊背,銀眸中倒映著曲夷緊繃的麵容:“有些真相,知道了反而會成為負擔(dān)。”
他的聲音平靜如死水,卻暗含警告。
曲夷猛地甩開他的手臂,震得檀木桌案上的竹簡簌簌作響:“斬淵破界閣容不下這尊煞神!你,還有你的同伴,立刻給我離開!”
“懇請閣主寬限些時日。” 徐崇單膝跪地,指尖深深掐進掌心,“易思落正在閉關(guān)突破的緊要關(guān)頭,待她出關(guān),我們即刻啟程。”
“不行!現(xiàn)在就……” 曲夷的怒吼被突然闖入的身影打斷。
元可一襲紅衣如火焰般掠過門檻,她的指尖還縈繞著未散盡的靈氣,發(fā)間銀鈴劇烈搖晃,發(fā)出清脆的警示聲。
“老四?你怎麼來了?” 曲夷看著突然現(xiàn)身的元可,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元可反手關(guān)上雕花木門,門軸發(fā)出吱呀的呻吟:“想動我的人,先過我這關(guān)。”
她周身靈氣暴漲,將議事廳的燭火都壓得微微黯淡,“大爺,您應(yīng)該清楚,我要保的東西,就算是天道,也得掂量掂量!”
她的眼神淩厲如刀,掃過曲夷時,老人不自覺地後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