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單膝重重砸在布滿裂痕的地麵，指節深深摳進碎石，天穹權杖斜撐在身側，發出不甘的嗡鳴。


    他抬起染血的臉，銀眸中燃燒著不屈的火焰：“藏頭露尾之輩！有本事出來一戰！”


    陰柔的笑聲如同毒蛇吐信，在空曠的空間裏迴蕩：“如今的小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話音未落，一道漆黑如墨的鎖鏈撕裂空氣，尖端泛著幽藍的腐蝕光芒，直取徐崇咽喉。


    “太極之氣，陰陽倒轉！”徐崇猛地起身，雙手結出繁複印訣。


    剎那間，周身黑白光芒暴漲，虛空中撕開一道漩渦狀的裂隙。


    鎖鏈沒入其中的瞬間，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蹤。


    “有趣……”神秘聲音裏帶上了幾分興味，“戰劫境的螻蟻，竟能掌握空間法則？”


    一旁的易思落望著這場景，眉頭蹙了蹙，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這時，整個空間突然陷入死寂。


    遊走的亡魂們集體僵住，接著齊刷刷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地麵，發出令人牙酸的悶響。無數鎖鏈如同退潮的海水，飛速縮迴虛空之中。


    一道被濃稠黑霧包裹的身影，踏著虛影緩緩降落。


    黑霧翻湧間，隱約可見黑色長袍上繡著的慘白哭臉，腰間懸掛的招魂幡無風自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我去，這是……無常？”殷棱瞪大了眼睛，破曉弓在手中微微顫抖。


    他咽了咽口水，聲音不自覺地拔高：“八爺，原來傳說中的勾魂使者，真的存在！”


    黑無常落地的瞬間，地麵結出蛛網般的冰紋。他緩緩抬起頭，露出半張青灰色的麵孔，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小家夥們，一來就把我的地盤攪得一團糟……”


    他頓了頓，猩紅的舌頭舔過獠牙，“這賬，該怎麼算呢？”


    徐崇握緊天穹權杖，太極圖紋在杖身瘋狂流轉。


    盡管心跳如擂鼓，他的聲音依然沉穩：“黑無常嗎……”


    徐崇深吸一口氣，抱拳躬身，太極圖紋在袖口若隱若現：“八爺息怒。方才我等不慎觸動陣眼，實非有意冒犯。”


    他的聲音沉穩，卻暗藏戒備——黑無常周身纏繞的黑霧，正悄無聲息地腐蝕著地麵。


    “犯了何罪，敢擅闖地府？”黑無常的笑聲像生鏽的鎖鏈摩擦，招魂幡突然無風自動，甩出的銅鈴發出刺耳嗡鳴。


    他猩紅的舌頭舔過獠牙，青灰色的臉上浮現出扭曲的笑意。


    “我等問心無愧，並無罪孽加身。”徐崇銀眸微瞇，天穹權杖在掌心悄然轉動。


    易思落悄然凝聚弱水，殷棱的破曉弓泛起藍光，四人呈扇形散開，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黑無常突然逼近，黑袍帶起的陰風卷起滿地碎石：“既無罪孽，來這陰曹地府所為何事？”


    他腰間的哭臉玉佩泛著幽光，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中掙紮。


    “範無咎前輩有所不知，此處早已是世人談之色變的禁地。”徐崇目光如炬，毫不退縮，“我等為尋一物而來，無意驚擾八爺清修。”


    “禁地？哈哈哈哈！”黑無常仰頭大笑，笑聲震得空間扭曲。


    就在這時，虛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個渾身浴血的身影墜落而下。


    那人衣衫襤褸，胸口插著半截斷劍，血珠順著指尖不斷滴落。


    黑無常瞬間出現在那人麵前，黑袍如巨鳥展開：“報上罪名。”


    他的聲音冰冷如霜，招魂幡上的銅鈴發出急促的聲響。


    “罪名？我……我不知道你是誰！我沒有罪！”那人驚恐地後退，後背撞上布滿符文的石柱。


    他的瞳孔中充滿恐懼，卻又帶著一絲不甘。


    “如何殞命？”黑無常緩緩抬手，指尖泛起詭異的白光。


    那人的身影突然變得透明，無數記憶碎片在虛空中閃爍。


    “為人出頭，被惡人所害……不，我死了嗎？”那人語無倫次地辯解著，聲音卻越來越弱。


    黑無常眼中白光暴漲，瞬間洞穿了他的謊言：“你當閻王爺的生死簿是兒戲？”


    他的手掌化作利爪，狠狠扣住那人頭頂，“厲鬼勾魂，無常索命，你連閻王爺都敢欺騙，那麼，就在這裏，繼續活下去吧。”


    話音未落，那人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開始扭曲變形。


    他的皮膚逐漸變得青黑，雙眼凸出，嘴裏長出尖銳的獠牙——不過瞬息之間，竟被煉成了供驅使的厲鬼。


    黑無常甩了甩手上的血汙，轉頭看向徐崇等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下一個，輪到誰了？”


    徐崇盯著黑無常腰間晃動的招魂幡，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


    地麵幽藍色的符文正詭異地流轉，將黑無常青灰色的麵孔映得忽明忽暗：“難不成，這裏真的是地府？”


    這個念頭讓他頭皮發麻，以往以為的傳說竟成了現實，連帶著世界觀都開始搖搖欲墜。


    他在心中苦笑，自己究竟是踏入了怎樣一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既然來了，便留下作伴吧？”黑無常拖長的尾音裏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招魂幡上的銅鈴突然集體震顫，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


    徐崇深吸一口氣，踏出一步，天穹權杖在掌心轉了個漂亮的弧度：“好啊，八爺盡管試試！”


    太極之氣順著他的衣擺翻湧而出，在地麵勾勒出旋轉的陰陽魚。


    黑無常狹長的雙眼微微瞇起，幽綠的瞳孔裏泛起探究的光芒。


    數百年來，他見過太多跪地求饒的亡魂，如此硬氣的活人倒是頭一遭見。


    “徐崇！你又想找死？”青玨焦急的聲音在識海中炸響，天穹權杖也跟著微微發燙。


    徐崇卻恍若未聞，目光死死鎖住黑無常遊走的腳步——那人黑袍下若隱若現的鎖鏈，正隨著唿吸節奏發出細微的嗡鳴。


    徐崇沒有迴應，緊緊的盯著黑無常的動作。


    黑無常微微蹙起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狀，徐崇轉過頭，看向易思落，微微一笑，隨後再次轉迴，望向黑無常：“無常，你為何不動手？”


    “生死簿上，並無你們的死劫。”黑無常突然停下腳步，周身黑霧驟然暴漲，化作無數張扭曲的鬼臉。


    他緩緩攤開手掌，虛空中浮現出泛著金光的生死簿虛影：“但若是執意挑釁，我不介意手中多上幾條冤魂。”


    “所以，我們還得求著八爺賜死不成？”徐崇冷笑一聲，周身黑白光芒暴漲，將逼近的黑霧硬生生逼退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