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炎穀，帝炎神爐前。


    風嘯如火，天穹如焚。


    一男一女，隔爐而立。


    張無塵背影挺拔，渾身被火焰灼燒得焦黑，但眼中光芒依舊如電。他目光平靜地望向前方那女子，仿佛天地間的神火於他而言，不過滄海一粟。


    而她，則是那自神域而來，天炎聖族的高貴神女——夙婉兒。


    白衣似雪，火焰如衣，九朵火蓮環繞她身周，每一朵火蓮皆蘊含著一種天地異火：地心焚晶、幽冥星火、太古妖炎……


    她靜靜地看著張無塵，眸子中有火焰跳躍，似在審視，又似在冷笑。


    “帝炎神火，乃火道至尊，傳承須過三關。”她輕啟朱唇，聲音卻如寒冰撞鍾，分明是火中仙，卻冷得刺骨，“你雖具魔火之力，然不過剛破二劫，便敢問鼎帝炎，是否太狂？”


    張無塵淡笑道：“修丹之路，本是逆天。若連這點火都不敢碰，那我修個屁的丹？”


    夙婉兒眼角微顫，第一次聽見有人敢在神域之火前說“修個屁”。


    她也不多言，纖纖素手一揮，一道火蓮緩緩飄向張無塵的識海。


    “第一煉：煉心。”


    “帝炎之試，以幻境問心。若心誌不堅，則神火焚魂。”


    “你可準備好了？”


    張無塵笑著抬起手掌，火蓮落入他眉心，剎那間，他身形微晃，已然陷入幻境。


    ……


    幻境中，萬火煉心臺。


    張無塵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火海中央。


    四周，是漫天火焰中不斷浮現的熟悉麵孔。


    林若雪——那曾為他殞命擋劍的少女，正一臉溫柔地看著他。


    柳瀟瀟——靈獸殿的冰靈女王，如今正緩緩倒在血泊之中。


    沐青璃、蘇輕舞、白吟霜……一個個，或喜或怒，或悲或憤，卻都在烈火中燃燒。


    他們在哭泣，在唿喊他的名字。


    “無塵，救我——！”


    “你曾許我丹心一世，為何你卻不來——！”


    “張無塵，你這負心人——！”


    那一幕幕，猶如利刃插入心頭，哪怕是心誌如鐵者，也忍不住動搖。


    張無塵臉色蒼白，渾身冷汗，但他卻緊緊咬牙，沒有動。


    “假的……都是假的。”


    “她們不會恨我。”


    “這不是煉丹，這是在挑撥我心。”


    他閉上眼，不再看這些幻影，而是平靜地伸出手，將自身丹火引燃，一掌轟碎眼前所有“幻象”。


    “來真的吧。”


    虛空震動。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眼眸混濁，渾身顫抖，那是他父親——張玄天。


    張玄天沒有怨，沒有怒，隻有悲傷。


    “塵兒，我和你娘，終究是死在你眼前。”


    “你卻無能為力。”


    張無塵心髒狠狠一顫。


    “你是我之子，卻修煉之體，引來殺劫，讓族人陪你陪葬……你，可曾悔過？”


    張無塵喉嚨一哽，雙拳緊握，整個人都在顫抖。


    忽然，一道女子身影浮現，那是他母親，蘇靜安。


    她麵如寒霜，淚如雨落，聲音低而緩：“你連母親都救不了，卻要登帝？”


    “這，就是你所謂的執念？”


    “你說你想救人，煉丹成帝，可你救得了誰？”


    張無塵忽然仰天怒吼，丹田中魔火升騰，神光衝霄！


    “我當然救不了他們！”


    “可我……絕不認輸！！”


    “隻要我還活著，有一息丹火，就算天下擋我，我也要救迴我父母，救我兄弟，救我女人！”


    “天不救，我張無塵救！”


    這一刻，心火爆裂，幻境轟然崩碎。


    現實中，張無塵猛地睜開眼，身周火焰反噬，焚盡地麵，連那浮空的九火蓮也一瞬間被震退三分！


    “煉心，過。”


    夙婉兒怔了怔，語氣終於有一絲訝異：


    “你心念太烈，幾近走火。”


    “可惜……你的執念，不隻是救人。”


    張無塵低頭輕聲說：“我也想毀滅一些人。”


    夙婉兒靜默半晌，忽然勾起嘴角，道：


    “第二煉，煉魂。”


    “若你神魂不滅，我夙婉兒，願親手助你煉火。”


    張無塵微微一笑：“如你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