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樺的意識空間內,一片混沌。
他仿佛一個局外人,冷眼旁觀著外界斷雲崖上發生的一切。
那聯盟執事的一舉一動,清溪宗長老的憤怒不甘,沈如月的緊張,林清秋的沉穩,
還有……沈靈幼那怨毒到極致的眼神,都清晰映入他的“眼簾”。
“死了?林雲軒……就這麼死了?”陳樺的聲音在意識空間中迴蕩,帶著難以置信。
他親手了結了對方,但此刻,卻仍覺有些不真實。
“嗯,神魂俱滅,渣都不剩。”
林凡蒼老而平靜的聲音響起,不帶絲毫波瀾。
“老夫仔細探查過了,並無任何老怪物暗中出手的痕跡,也未曾感應到傳送陣法之類的波動。”
“不出意外,那林雲軒,是真的形神俱滅了。”
陳樺沉默片刻,隨即一股暴戾之氣猛然升騰!
“便宜他了!這個狗娘養的賤種!”他咬牙切齒,聲音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恨意。
“就該將他的魂魄抽出,用九幽冥火日夜煆燒!讓他永世不得超生!”
“不!還要將他投入萬魂幡中,受萬千惡鬼撕咬,讓他嚐盡世間所有苦楚!”
他嘶吼著,將能想到的最惡毒的酷刑都說了出來,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宣泄心中的憤懣。
林凡輕輕一歎:“小子,莫要被仇恨衝昏了頭腦。如此行徑,與魔道何異?”
“再者說,林雲軒不過是個得了你靈根的幸運兒,真正讓你墜入深淵,險些萬劫不複的,是沈靈幼!”
“她,還活著。”
陳樺身軀一震,眼中的瘋狂戾氣稍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為深沉的冰冷殺機。
“沈靈幼……沒錯,是她!這個賤人,我定要將她千刀萬剮!”
“複仇之事,不急於一時。”林凡話鋒一轉,語氣變得凝重。
“你現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記住,醒來之後,一切按照我先前與你所言。”
“無論林清秋或任何人問你什麼,你都一問三不知,隻說是情急之下爆發,具體如何做到的,自己也稀裏糊塗。”
“總之,裝傻充愣,方是上策。”
“還有,那聯盟執事在你識海布下的鑒靈禁,雖然能暫時護你周全,但也並非萬無一失。”
“青霜閣,已然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林凡的聲音帶著疲憊:“尋個機會,盡快脫離宗門,尋一隱秘之地潛心修煉。”
“待你修為有成,再迴來取沈靈幼的狗命,報你那被奪靈根之仇,方為穩妥。”
“若是在此期間,真引來了清溪宗背後那些老不死的存在,憑你現在的修為,必死無疑!”
“我此番助你施展那超越極限的一劍,已耗損大量元神,短期內,怕是再難如之前那般出手助你了。”
“你好自為之。”
陳樺心中一凜,他能感受到林凡聲音中的虛弱。
“前輩……”
“無甚緊要之事,莫要再來打擾老夫清修。”
林凡的聲音漸漸低沉下去,隨後一股柔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陳樺的意識推出了這片混沌空間。
“呃啊……”
劇烈的頭痛伴隨著全身骨骼欲裂的痛楚,瞬間將陳樺拉迴現實。
他猛地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淡青色的紗帳,鼻尖縈繞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雅藥香。
“這裏是……”陳樺掙紮著想要坐起身,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議。
他環顧四周,房間布置得頗為雅致,梳妝臺上還擺放著一些女兒家的飾品。
“是沈師姐的房間?”陳樺心中閃過一絲明悟。
他側耳傾聽,房間內除了他自己微弱的唿吸聲,再無其他動靜。
“師姐不在麼?”
陳樺咬了咬牙,強撐著從床上坐起,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他深吸一口氣,調動體內殘存的微弱靈力,緩緩流轉,試圖緩解身體的痛楚。
那“固元丹”的藥力仍在,滋養著他受損的經脈。
稍稍恢複了些許力氣,陳樺扶著床沿,踉蹌著站起身。
他推開房門,入眼便是一處小巧的庭院。
庭院中,兩道身影正相對而立,似乎在爭論著什麼,聲音不大,卻隱約可聞。
其中一人,身形高挑,青絲如瀑,正是沈如月。
而另一人……
“林瑾月?”陳樺瞳孔微微一縮,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怎麼會在這裏?還在青霜閣內,沈師姐的住處?”
他按捺住心中的驚疑,沒有立刻出聲打斷,而是悄然隱在門後,凝神細聽。
隻聽沈如月略帶不悅的聲音傳來:“林師妹,我說了,陳師弟此刻身體虛弱至極,不宜用藥力太過猛烈的丹藥!”
“我這青靈續命丹乃是療傷聖品,藥性溫和醇厚,最適合他現在的情況!”
林瑾月焦急的聲音緊隨其後:“沈師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恩公他傷勢太重,幾乎油盡燈枯!”
“我這玉髓生肌丸雖藥力稍強,卻能迅速補充他虧空的生機與氣血,助他更快恢複!”
“拖延下去,我怕恩公的根基會受損!”
“哼,虛不受補的道理你不懂嗎?”沈如月冷哼一聲,語氣帶著執拗。
“你那丹藥一下去,萬一他承受不住,豈不是雪上加霜?”
“可……”林瑾月還想再說些什麼,語氣中帶著委屈和堅持。
“我隻是想讓恩公快點好起來!這丹藥是我好不容易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