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掠過領袖峰巔,卷起慕容拓海散落的發絲。聚靈陣中的靈氣已濃鬱到肉眼可見,化作縷縷青煙從他七竅湧入。
葉凡負手立於三丈外,衣袂翻飛卻紋絲不動。他能清晰感受到,師兄體內靈力正如怒海狂濤般衝擊著金身境的桎梏。
葉凡瞳孔驟縮,隻見蒼穹之上烏雲翻湧,雷蛇在雲層中交織成網。這分明是——金身雷劫!
“怎會如此?”
他袖中雙手緊握成拳。慕容拓海本是重修,按理不該再曆天劫。
“所有人退出宗門範圍內!”
葉凡聲如洪鍾,沒有九霄雷盾符,此刻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孤影獨自麵對天威。
慕容拓海周身金光漸斂,體內傳來江河奔湧般的靈力流動聲。隨著一聲似有若無的\"啵\"響,金身境的桎梏應聲而破。
天際雷雲翻騰,電光在雲層中明滅不定,卻始終懸而不落。慕容拓海瞇眼望天,忽然放聲大笑:
“怎麼?上次沒劈過癮,這次又來找晦氣?”
他故意敞開衣襟,拍著胸膛叫陣:
“來啊!往這兒劈!”
但詭異的是,那些雷光竟像無頭蒼蠅般在雲中亂竄,始終鎖定不了目標。
半盞茶後,烏雲悻悻散去。山下傳來此起彼伏的鬆氣聲。慕容拓海這才發覺後背早已濕透——當年那場差點讓他形神俱滅的雷劫,至今想來仍心有餘悸,剛才他也不過是強裝鎮定罷了。
山風掠過峰頂,葉凡禦風而至,青衫獵獵作響。
“恭喜師兄重歸金身。”
他含笑拱手。
慕容拓海大袖一揮,故作高深道:
“區區金身何足掛齒?待為兄重返脫凡之境...”
話未說完,自己先笑出聲來。
葉凡無奈搖頭,心中暗歎:
“他這愛顯擺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隨即正色道:
“拍賣會已過三月,如今師兄修為恢複,那處秘境...”
慕容拓海目光一凝,望向天玄宗宗門處的陳楓。少年雖然看似和平時無有不同,但是眉眼之間卻有掩蓋不住的頹唐。這三個月來,唯有他的修為寸步未進。
慕容拓海收起玩笑之色,“也是時候解決我這個徒弟的資質問題了。”
天玄宗宗主大殿內,燭火通明。葉凡指尖輕叩玉案,環視在場長老。
“此次秘境之行,我與慕容師兄需同往。內門事務由姚長老總領,外門交由劉管事。”
說著取出一對瑩潤玉佩,玉紋中似有流光遊動:
“此乃萬裏傳訊佩,可跨跨越萬裏進行傳訊。”
殿中響起細微的抽氣聲。傳訊法寶向來有價無市,這兩塊玉佩怕是抵得上小半座中階靈石礦三個月的產出了。雖然三宗履約送來了礦契,但高階靈石仍是宗門的命脈。
姚順雙手接過玉佩,鄭重地納入懷中暗袋。指尖觸到溫潤玉麵時,不禁想起三日前清點庫房時,那僅剩三成的五品靈石儲備。
葉凡指尖輕點案幾,一道五行光華流轉的陣圖浮現在大殿中央,仔細看去,竟是葉凡不值得五行輪轉陣的縮影:
“有這五行輪轉陣守護,除非脫凡境大能親至,否則無人能撼動山門分毫。”
眾長老聞言,緊繃的肩線明顯放鬆下來。畢竟三宗虎視眈眈,若沒有護山大陣,單憑他們確實難以抗衡。
“宗主,”姚順捋須問道,“此次秘境之行,準備帶哪些弟子同往?”
葉凡早有成算:
“秘境兇險,咱們的實力低微,所以不宜人多。洪濤、陳楓、孫辰、青花、徐龍象五人必去,另選四名內門精銳。”
說著看向三長老,“人選就勞煩三長老把關,要求修為紮實、心性沉穩。”
三長老鄭重點頭:
“老朽定當嚴格篩選。”
“三日後辰時,山門集合。”
晨光熹微中,宗主峰前已人頭攢動。洪濤、陳楓、徐龍象、孫辰、青花以及四名內門弟子共計十人。九名入選弟子立於玉階之上,身後投來無數豔羨的目光。
當視線掃到那道清冷的身影時,弟子中響起窸窣的議論:
“聽說她都沒有加入咱們天玄宗...”
“憑什麼外人能占個名額...”
這些細碎的私語在慕容拓海耳中不啻驚雷。他劍眉一豎正要發作,卻被葉凡一個眼神止住。
葉凡的聲音如同晨鍾迴蕩在山門前: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
他的目光掃過那些不服氣的麵孔,“覺得一個外人憑什麼占去寶貴名額?”
“青花。”
他突然看向青花,“可願入我天玄宗門?”
少女冰藍色的眸子微微顫動。這三日與孫辰同遊宗門的記憶紛至遝來——演武場中互相切磋的弟子,膳堂中分享靈果的同門,靈峰之上為弟子們答疑解惑的長老......
最難忘是昨日,她看見葉凡指導弟子修行,沒有一絲不耐煩之色,臉上始終掛著笑容,這在青木堂幾乎是不可能看到的 。那一刻,某種溫暖的東西悄然融化了心底的堅冰。
“我願意。”
她唇角揚起清淺的弧度,一旁的孫辰看到眼前的青花,手中拿著的記載著丹方的玉簡落地他都渾然不覺。
葉凡滿意地點頭:
“既如此...”他忽然劍指人群,“若有不服者,可上臺挑戰。勝者,取而代之!”
人群中,三名玄海境弟子聞言,眼中頓時燃起灼灼戰意。
“弟子請戰!”
一道沉穩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名身材挺拔的青年大步走出。他眉目堅毅,步伐沉穩,正是未被選中的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吳遠山。
“弟子鬥膽,欲挑戰青花師妹,懇請宗主恩準。\"”
吳遠山雖無特殊體質,卻以品性高潔聞名。他性情剛正不阿,修煉之刻苦,在整個天玄宗都數一數二。當年王萬隆勢大時,他不願與之同流合汙,更是數次當麵頂撞的硬骨頭,數次險些被逐出師門,全賴姚順長老力保才得以留下。
這位入門已逾十載的大弟子,如今二十有五,在一眾年輕弟子中顯得格外沉穩。他袖口磨損的痕跡和掌心的老繭,無聲訴說著這十年如一日的苦修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