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宗門，夜已經深了。歐陽子夜獨自坐在殿中，燭光搖曳，周圍的弟子們都已經進入了休息。他的心緒依然不能平靜，腦海中浮現出剛才在山頂上的思緒，那個關於天道的質疑，似乎還沒有完全消散。


    他突然覺得，自己該和這些人談一談，問問他們對於修煉的看法，特別是對“天道”的看法。他知道，這個問題可能會讓一些人感到不安，甚至產生疑慮，但他並不在乎。他需要明白的是，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在這個宗門中，每一個人的想法與追求，或許都能幫助他找到一絲新的方向。


    “你們覺得，修煉真的是為了追尋‘天道’嗎？”歐陽子夜在晚餐後，聚集了一些弟子，輕聲問道。


    氣氛一時變得凝重。陳巖、王梅、李晨幾人相互對視，似乎沒想到歐陽子夜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陳巖最先開口，語氣中帶著一些沉思：“天道，是修行者的追求，代表著最崇高的法則和力量。但修煉，不隻是為了天道。天道是一種信仰，是一種引導，但它並不是唯一的道路。”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堅定，“我們修煉，不僅僅是為了‘天道’，更是為了自己。”


    歐陽子夜微微皺眉，似乎還想聽更多的解釋。王梅則慢慢地說道：“天道代表了最高的境界，它是修行的終極目標。但每個人的修行道路不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信仰和追求。有些人，追求天道；有些人，追求內心的寧靜；有些人，則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而這些，都是修煉的意義。”她看了看歐陽子夜，笑了笑，“並非每個人都需要為天道而活，或許，有些人走的路，遠離天道，卻能更接近自己的內心。”


    李晨卻顯得有些急躁，他拍了拍桌子，皺著眉頭說道：“我修煉，是為了強大，為了超越所有的束縛。‘天道’是什麼？那不過是給弱者的借口。我不想被天道牽絆，修煉是為了突破，突破一切，超越一切。”他眼中燃燒著熾熱的火焰，“如果天道能成為我的障礙，那我就摧毀它！”


    歐陽子夜看著李晨，心中有些動容。李晨的憤怒與衝動，雖然極端，但也表現出了他那股對強大力量的渴望。他並不像那些追隨天道的修士那樣盲目，而是在尋找一種突破常規的方式。歐陽子夜突然想到了自己，自己也曾如此渴望力量，渴望擺脫束縛，渴望擁有更多的選擇和自由。


    “也許，你說得對。”歐陽子夜低聲說道，“如果天道成為束縛，那它就不值得我們去追求。”


    大家默默沉默了一會兒，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歐陽子夜的眼中閃爍著某種不易察覺的光芒。他突然意識到，自己並不需要像所有人一樣屈從於所謂的天道。他或許可以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一條不依賴外界的規則，隻依賴自己內心的道路。


    “也許，我該重新審視自己的道路了。”歐陽子夜輕聲說，心中的不安與憤怒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


    歐陽子夜站在懸崖邊，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風中夾帶著微冷的氣息。他的目光穿透薄霧，注視著遠方無盡的蒼茫大地，心中卻一片空曠。修行，曾是他唯一的目標，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那個起初明確的方向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他並非沒有問過自己，究竟修行的終點在哪裏，然而，每次陷入深思時，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不知道。


    這個念頭與他從最初踏上修行之路時的堅定信念截然不同。那時，他滿懷熱血，向往著力量和不朽，渴望突破一切束縛，超越凡塵。然而，隨著日複一日的修煉，伴隨而來的是不斷的困惑與迷茫。那些曾經在他心中明亮的光芒，逐漸被層層陰影所籠罩。


    他並非沒有見過別人走到的所謂巔峰，也曾與許多修士並肩作戰，挑戰過無數妖獸與敵人。每一次衝破一重重難關，他的力量愈發強大，然而，內心的空虛卻愈加深沉。那些登頂之人，表麵看似光輝燦爛，實則更多的是冷漠與孤獨。他曾經渴望成為其中的一員，但逐漸明白，這樣的頂峰不一定是他想要的終極。


    “修行的終點在哪裏？”他在心中自問。每一次與自己對話，答案依舊是空白，甚至開始懷疑，或許沒有終點，或許終點並不是人類所能理解的範疇。


    歐陽子夜深知，強大的力量是修行中的必然結果，然而，這並非全部。他與無數修士相識，也目睹過太多為力量所困的人，他們的眼中逐漸失去了溫暖與熱情，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冰冷和沉默。歐陽子夜不禁開始反思，修行究竟是為了追求無上之力，還是為了尋找到一個更為深遠的答案？


    他放下了心頭的雜念，閉上眼，感受著天地之間那股微弱卻永恆的力量。或許，修行並非是為了某個終點，而是一個永無止境的過程，一段不斷超越自我的旅程。歐陽子夜微微一笑，心中某種無法言喻的感覺浮現。無論答案如何，他都已不再執著於終點。


    歐陽子夜不知道自己怎麼辦。


    歐陽子夜的眼睛緩緩睜開，眼前的景象依舊沒有變化。懸崖的另一側依然是無盡的荒野，遠方的天空被一層薄薄的雲霧遮擋，陽光透過雲層灑下，勾勒出一條模糊的光帶。風依舊冷冽，他卻感受不到一絲寒意。也許，這就是修行之後的體悟——無論外界如何變化，內心的波動總是最為真實的。


    他站在那裏，呆立許久，思緒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到底是怎樣的力量，讓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境地？從一個普通的少年，到如今站在懸崖之上，眼看著那些曾經崇拜過的修士，已經變得如此陌生和遙遠。歐陽子夜忽然覺得無比疲憊，那種渴望突破、超越的衝動，如今已被某種迷茫與困惑所取代。


    “你在想什麼？”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打破了他沉思的狀態。


    歐陽子夜轉過身，看到的是他同行多年的朋友——甄越。甄越是那種性格直率、言辭不加掩飾的人，外表看似粗獷，但內心卻有著深刻的思索。多年來，兩人一起在修行路上風雨同行，互相扶持。雖然各自的修行進展不同，但卻始終沒有分道揚鑣。


    “沒什麼。”歐陽子夜微微一笑，故作輕鬆地迴應，但語氣中卻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空洞。“隻是想了些事情。”


    甄越走近一步，斜視著歐陽子夜：“你這眼神，肯定是出問題了。又是糾結那個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