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石板上的聲響像是萬千惡鬼在叩門。


    淩天羽蜷縮在破廟殘破的供桌下，濕透的麻衣緊貼著單薄的脊背。十五歲的少年本該紅潤的唇瓣此刻泛著青紫，左額角新添的傷口還在滲血，在蒼白的皮膚上蜿蜒成刺目的紅蛇。


    \"這就是你們說的祥瑞？\"


    廟門外傳來三長老的冷笑，鑲著金絲的法靴踏碎水窪，\"七日前天降異象，老夫還當淩家要出個絕世天才，誰料竟是混沌靈根！\"


    驚雷劈開夜幕，電光中淩天羽看清門外景象：十二名執刑弟子手持縛靈鎖結成困陣，三長老手中浮塵流轉著淡青木靈氣。最刺眼的是父親淩振海躲閃的眼神——這個曾親手教他練劍的男人，此刻正把家族玉牌狠狠摔在泥水裏。


    \"自今日起，淩天羽逐出淩家！\"


    三長老浮塵一揮，青色靈力化作荊棘纏上少年的腳踝，\"帶著你的不祥靈根，永遠滾出蒼瀾城！\"


    劇痛從四肢百骸炸開，淩天羽咬破舌尖才咽下痛唿。他能清晰感受到體內那道灰蒙蒙的靈根正在躁動，每次靈力流轉都會引發經脈針紮般的刺痛。這就是被視作災厄的混沌靈根——連最低等的五品火靈根都能修煉，而他空有磅礴靈力卻無法凝聚。


    \"等等！\"


    清脆女聲穿透雨幕，素白傘麵掠過刑堂弟子。蘇婉清提著裙裾奔來，月白襦裙被雨水浸透也渾然不覺。少女發間玉簪在雷光中泛起水紋，那是去年上元節他親手雕的禮物。


    三長老瞇起眼睛：\"蘇家丫頭要替這災星求情？\"


    浮塵驟然伸長，青色荊棘纏住少女的腳踝，\"別忘了你父親剛用三顆築基丹換來的婚約......\"


    \"我不嫁慕容天！\"


    蘇婉清突然捏碎腰間玉佩，磅礴水靈氣衝天而起。淩天羽瞳孔驟縮——少女周身浮現的淡藍色的波紋，分明是傳聞中的水月靈體！


    變故來得太快。當淩天羽反應過來時，自己已被蘇婉清推向廟後的密林。少女指尖凝出冰棱刺穿荊棘陣，發間玉簪綻放出月華般的光暈：\"順著溪流往北走，蒼瀾山脈有處......\"


    破空聲打斷話語，三根縛靈鎖洞穿蘇婉清的左肩。淩天羽目眥欲裂地看著少女像折翼白蝶般墜落，卻被突然暴漲的混沌靈力掀翻在地。


    \"帶走！\"三長老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水月靈體......倒是配得上慕容公子......\"


    暴雨更急，淩天羽在泥濘中爬行。掌心突然觸到冰冷硬物——是半塊殘破玉簡，表麵裂紋中流轉著灰霧。方才蘇婉清墜落時，此物從她袖中滑出。


    轟隆！


    九道紫雷接連劈在破廟屋頂，瓦片坍塌的瞬間，淩天羽看到玉簡上的裂紋竟與空中雷紋完全契合。體內混沌靈根突然瘋狂震顫，沉寂多年的靈力如開閘洪流般奔湧。


    \"這是......\"少年盯著玉簡表麵浮現的古老篆文，那些字符正化作流光鑽入他的眉心。劇痛中，他恍惚看見浩瀚星海中漂浮著青銅巨門，門縫中伸出的鎖鏈正將他拖向深淵。


    \"天衍四九，遁去其一......\"


    縹緲道音在識海炸響，淩天羽七竅滲出鮮血。玉簡灰霧包裹全身，竟在暴雨中形成真空領域。他來不及細想，按照突然湧入記憶的《混沌訣》運轉靈力——這次經脈不再刺痛，混沌靈力如歸巢群鳥般湧入丹田。


    破廟外突然響起妖獸嘶吼，三長老的怒喝夾雜著樹木折斷聲傳來。淩天羽握緊玉簡衝向密林，身後傳來建築物坍塌的巨響。他沒看見玉簡裂紋正在緩慢修複，更沒注意到自己左眼浮現出與蘇婉清相似的淡藍色紋路。


    當少年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時，破廟廢墟下的青石板突然龜裂，露出深不見底的地穴。一縷灰霧鑽出裂縫，在空中凝成模糊人影，望著淩天羽離去的方向輕笑：


    \"三千年了，終於等到混沌靈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