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黎明前停歇，淩天羽跪在溪邊嘔出第三口黑血。水麵倒映的少年狼狽不堪，淩亂黑發間沾著枯葉，唯有那雙蒙著灰霧的眼眸亮得駭人——左眼瞳孔外圍不知何時多了一圈淡青色的細紋，像是有人用狼毫蘸著月光勾勒的咒印。


    \"混沌靈根......\"他攥緊懷中玉簡，昨夜湧入識海的《混沌訣》心法仍在灼燒神經。按照功法所述，尋常修士引氣入體需百日築基，而他方才運轉三個周天，經脈中奔湧的靈力已堪比化靈境。


    溪水突然泛起漣漪，淩天羽猛地翻身滾向右側。一道黑影擦著耳際掠過，腥風掀起的枯枝在樹幹上釘出三寸深痕。那是一隻通體漆黑的鐵背猿，本該褐色的眼珠泛著血紅，額頭第三隻豎瞳正在緩緩睜開。


    \"魔化妖獸！\"淩天羽想起父親曾說，蒼瀾山脈深處的瘴氣能讓野獸異變。他下意識並指成劍，體內混沌靈力卻像脫韁野馬般炸開，指尖灰霧凝成的劍芒竟將鐵背猿攔腰斬斷。


    腐臭的血液噴濺在臉上時，少年才驚覺自己掌心浮現出青銅色的紋路。被斬殺的妖獸屍體突然化作黑霧，盡數被玉簡吸收，殘破的簡身又修複了一道裂紋。


    \"原來如此......\"淩天羽摸著發燙的玉簡，灰霧在眼前交織成虛幻文字：【噬靈】：混沌初階神通，可吞噬妖獸精魄修複玉簡。他忽然注意到溪水中的倒影——左眼的青紋比方才又深了一分。


    正午時分，淩天羽躲進山洞調息。昨夜強行運轉《混沌訣》導致經脈出現裂紋，每次唿吸都像吞下燒紅的鐵砂。玉簡懸浮在身前，投射出的光幕記載著凝氣境的要訣：


    \"混沌者，天地未分之氣，納五行而不顯......\"


    少年突然睜眼，洞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三個身披墨綠色鬥篷的修士正在布置困陣，領頭的女子手持羅盤，指針直指山洞方向。


    \"慕容家的追魂盤。\"淩天羽瞳孔收縮。那女子袖口金線繡著的九頭蛇徽記，正是蒼瀾城慕容世家的標誌。他想起蘇婉清被縛靈鎖洞穿的肩膀，混沌靈力不受控製地沸騰起來。


    \"小心！\"女子突然暴退，她原先站立的地麵鑽出灰色藤蔓。兩個隨從就沒這麼幸運了，被藤蔓纏住的瞬間就化作幹屍，磅礴的靈力順著藤蔓湧入淩天羽的體內。


    玉簡發出歡快的嗡鳴，女子見狀捏碎傳訊玉符：\"混沌靈根在此！\"衝天而起的金光中，淩天羽看到遠處有更多人影禦劍而來。他轉身衝向山脈深處，沒注意玉簡正將吞噬的靈力反哺給左眼青紋。


    ……


    夜幕降臨時，淩天羽躲進古樹洞窟。左眼傳來灼燒般的痛楚，青紋已經蔓延到太陽穴。玉簡光幕浮現新的字跡：【觀天瞳】：混沌靈根伴生神通，可窺靈力流轉，代價是每日需飲妖獸精血。


    樹洞外忽然響起銀鈴般的輕笑。紫衣少女赤足踏月而來，腰間墜著的青銅鈴鐺無風自動。她有著與蘇婉清截然不同的美，眉眼如淬毒的匕首般鋒利，裙擺開叉處若隱若現的雪膚上爬滿詭異咒文。


    \"小郎君好生狼狽。\"少女指尖繞著一縷發絲，\"慕容家懸賞三百靈石買你性命，不過......\"她突然貼近，嗬氣如蘭：\"你若願做我的藥鼎，冷月可保你周全。\"


    淩天羽暴起出手，灰霧凝成的劍鋒卻穿透虛影。少女真身出現在三丈外，手中多了一截帶著血絲的斷發：\"竟是混沌靈根？難怪師尊要我活捉你。\"


    十道劍光驟然亮起，淩天羽拚著經脈盡碎的風險強行催動靈力。混沌劍氣與劍陣相撞的瞬間，左眼青紋突然迸發幽光——他看清了劍陣最脆弱的節點！


    劍氣穿透陣眼的剎那，冷月悶哼暴退。淩天羽趁機鑽入地下暗河，沒看到少女擦拭嘴角血跡時露出的玩味笑容：\"真是......有趣的獵物呢。\"


    暗河盡頭是萬丈瀑布。淩天羽墜入深潭時，懷中玉簡突然發燙，潭底有青銅色的光芒與之唿應。他掙紮著下潛，看到潭底矗立著半塊殘碑，碑文正是《混沌訣》第二篇！


    ……


    七日後，蒼瀾山脈外圍的玉髓穀。


    淩天羽從狼屍額頭抽出染血的手指，左眼青紋已經變成完整的蓮花圖騰。玉簡光幕顯示：【凝氣境·九重天】。他望著掌心遊走的灰霧，突然揮拳轟向巖壁——山石崩塌的轟鳴聲中，整片崖壁化作齏粉。


    \"該去找婉清了。\"少年扯下破爛的外袍，露出精壯上身。混沌靈力衝刷過的軀體泛著玉色光澤，背後隱約浮現青銅鎖鏈的虛影。他不知曉，百裏外的靈霄城中，慕容天正把玩著從蘇婉清發間取下的玉簪，麵前水鏡映出的赫然是淩天羽修煉的場景。


    \"水月靈體果然妙用無窮。\"錦衣公子舔了舔嘴唇，\"待我吞了混沌靈根，這蒼瀾界......\"


    銅鏡突然炸裂，慕容天指尖被混沌之氣灼傷。他卻不怒反笑，因為看到鏡中少年左眼的青蓮，正是《天衍錄》記載的混沌聖體覺醒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