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家祖祠的琉璃瓦上爬滿血色藤蔓,藤葉脈絡中流淌著暗金色的混沌之氣,每逢血月殘光掃過,便滲出細密的露珠——那是被煉化的修士魂血。淩天羽的龍形刺青已蔓延至耳後,青灰色鱗片隨唿吸開合,每一次翕張都噴薄出混沌星砂,星砂觸及藤蔓時竟發出嬰啼般的尖嘯。蘇婉清雪白的長發垂落膝彎,發梢凝結的六棱冰晶隨步伐叮咚作響,冰晶映出的卻不是當下景象,而是祖祠三百年前的血祭畫麵:少年司徒溟跪在祭壇前,脊骨被生生抽出煉成血魂杖。
冷月劍鋒掃過藤蔓叢生的石階,斬落的藤條斷麵竟浮現南宮世家的牡丹紋。她眉心的星砂印記忽明忽暗,銀發間纏繞的血色絲線正與祖祠深處的某物共鳴:\"這些血魂藤以天機血脈為養料,南宮玥的金血是鑰匙......\"話音未落,祖祠朱漆大門轟然洞開,門內湧出的不是陰風,而是凝成實質的怨魂潮汐——潮水中沉浮著無數南宮族人的殘破命牌。
南宮玥的鵝黃襦裙無風自舞,腕間新鑄的金鈴已爬滿裂痕。她指尖刺入胸口,引出一道金線般的本命精血:\"司徒溟,我知道你在看!\"精血在空中繪成星圖,星圖光芒照出祖祠梁柱上懸掛的冰晶蠶繭——每個蠶繭中都封存著一名南宮氏幼童,他們的眉心插著細如發絲的血魂藤。
……
梁柱突然扭曲成虯結的龍形木雕,龍口吐出紫袍老者。司徒溟的脊背佝僂如弓,手中血魂杖頂端鑲嵌的正是他年少時被抽出的脊骨:\"好侄女,你母親的魂魄還在杖中哭泣呢。\"他杖尖輕點地麵,血魂藤暴長成網,網上每個節點都綴著冰晶蠶繭,\"這血魂千機陣,可是用你外祖父的魂魄為陣眼......\"
淩天羽的混沌靈根驟然暴起,龍形刺青脫離皮膚撲向血網。青灰色龍鱗與血藤相撞的剎那,蠶繭中的幼童突然睜眼,瞳孔中射出混沌光束!蘇婉清的水袖卷起冰霜龍卷,龍卷中浮現初代虛影:\"別碰!那些是逆轉煉魂的傀儡!\"冰晶在淩天羽周身凝成鎧甲,卻反被幼童的混沌光束溶解。
冷月劍鋒刺入地麵,慕容氏族圖騰順著劍紋蔓延,血色陣紋中浮現往生碑林虛影:\"陣眼在梁柱第三根龍爪!\"她銀發間的星砂突然剝離,化作流光刺向梁柱。司徒溟的血魂杖重重頓地,杖頂脊骨迸發刺耳鳴嘯——所有蠶繭應聲炸裂,幼童們的殘魂匯聚成血色洪流,洪流中浮現南宮玥母親自毀魂魄的畫麵。
……
南宮玥的金鈴徹底炸裂,星圖碎片刺入自己雙瞳:\"以天機之目,窺因果輪迴!\"她的眼角淌出金血,視線所及之處,血魂藤紛紛枯萎。司徒溟的紫袍突然鼓脹,袍下湧出無數半透明的往生蠶——那些蠶蟲口中吐出的絲線,竟與冷月銀發間的血線一模一樣!
\"你以為斬斷的是我的陣法?\"司徒溟撕開紫袍,露出爬滿往生蠶的胸膛,\"這具身體,本就是為你準備的容器!\"他胸口的蠶蟲突然爆開,絲線纏住南宮玥的四肢,將她拽向血魂杖頂端的脊骨。淩天羽的魂嬰強行離體,四重瞳孔迸發混沌光束,卻在觸及絲線時被反彈——那些絲線中纏繞著初代天衍之子的記憶碎片!
蘇婉清的白發突然燃起冰焰,發梢冰晶流蘇化作鎖鏈纏住血魂杖:\"母親,助我!\"她身後的初代虛影突然凝實,手中戰戟刺入司徒溟的胸膛。然而被貫穿的老者卻露出詭笑,戰戟尖端竟開始吞噬初代殘魂:\"等的就是這一刻......\"
冷月突然揮劍斬斷自己的銀發,發絲在虛空凝結成星砂棋盤:\"淩天羽,用混沌靈根填天元位!\"棋盤綻放的光芒中,南宮玥的金血突然逆流,在星砂間繪出完整的往生咒文。司徒溟的狂笑戛然而止——他的血魂杖正被咒文反噬,脊骨中封存的魂魄開始蘇醒。
……
祖祠地麵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中浸泡的青銅棺槨。棺蓋表麵刻滿慕容氏族圖騰,棺內躺著的竟是少年司徒溟的屍身——他的胸口插著半截混沌玉簡!\"原來你早就死了......\"南宮玥的金瞳淌出血淚,\"現在的你不過是往生蠶操縱的傀儡!\"
司徒溟的紫袍寸寸碎裂,露出蠶蟲組成的軀體:\"是又如何?\"他操控血魂藤纏向青銅棺,\"隻要得到初代殘魂,我就能......\"話音未落,棺中屍身突然睜眼,手中的半截玉簡與淩天羽懷中的殘片產生共鳴。
混沌靈根徹底暴走,淩天羽的龍形刺青覆蓋全身。他抓住兩截玉簡拚合的瞬間,整座祖祠的時間開始逆流——血魂藤退迴種子狀態,蠶繭中的幼童恢複血色。司徒溟的蠶蟲軀體在時光洪流中消散,最後時刻,他看向南宮玥的眼神竟透著一絲解脫:\"告訴你母親...我從未後悔......\"
血池幹涸成星砂,青銅棺槨化作塵埃。冷月接住墜落的淩天羽,他脊背的龍鱗已蔓延至臉頰,四重瞳孔中流轉著初代的記憶光影。南宮玥跪坐在消散的星圖間,金血滲入地底:\"下一處陣眼...在混沌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