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梧桐葉剛染上金邊,高康趴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課桌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校服袖口——那裏縫著母親新繡的平安符,針腳間藏著他偷偷注入的一絲靈氣。講臺上的數學老師正在講三角函數,粉筆劃過黑板的聲音在他耳中卻像冰釋界玉簡的嗡鳴,讓他忍不住看向窗外。
\"高康,你來解這道題。\"粉筆頭精準地砸在他課本上,前排的劉小雨憋著笑迴頭,馬尾辮上的銀色發卡閃過微光。高康起身時帶起一陣風,衣服下擺掠過課桌角,竟在木質紋理上留下淡淡掌印——洞虛期的內勁還是太難以收斂了。
下課後,體育委員抱著報名表撞開教室門:\"武術比賽報名最後一天啊,高二組還差個太極選手......\"話沒說完就被高康打斷:\"我棄權。\"他收拾書包的動作頓了頓,袖口的平安符突然發燙——這是母親特製的警示。
校門口的梧桐樹下,穿藏青色風衣的男人靠在銀色轎車旁,鼻梁上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高康剛踏出校門,對方就迎上來,公文包裏掉出半張照片——照片上,父親倒在藥櫃旁,手邊散落的正是星辰玉的碎光。
\"同學,能問下路嗎?\"男人開口時舌尖抵住上牙,正是當年黑衣人常用的暗語發音。高康注意到他手腕內側的黑痣,呈三星連珠狀,和記憶中那個劈開\"仁心堂\"匾額的殺手一模一樣。
\"前麵右轉有派出所。\"高康轉身就走,指尖在書包暗袋裏扣住隕鐵打造的袖箭。男人突然加速,袖口甩出三道細如發絲的金線,正是他在冰釋界見識過的\"纏魂絲\"的變種。高康側身閃過,金線卻劃破他校服袖口,露出下麵用隕鐵碎片編織的護腕。
\"洞虛期初期?\"男人聲音裏帶著驚訝,金線突然變向纏住他腳踝,\"當年沒燒死你,倒是長大了。\"高康心中一凜,這是當年縱火案的兇手!他運轉內勁震斷金線,袖箭卻在出手瞬間轉向——他不想在學校門口鬧出人命。
男人趁機退進轎車,車窗搖下時扔出個紙團:\"明晚十點,城西舊倉庫,帶星辰玉殘片。\"輪胎摩擦地麵的聲響驚動了保安,高康蹲下身撿起紙團,上麵用朱砂畫著半枚斷刃圖案,正是父親臨終前抓在手裏的那截。
晚自習結束時,劉小雨追上來塞給他個保溫盒:\"我媽熬的蓮子粥,說你最近總盯著秦嶺地圖發呆。\"少女指尖的溫度透過紙盒傳來,高康突然注意到她發卡上的紋路,竟和星辰玉殘片的星圖一樣。
\"小雨,你發卡哪兒來的?\"他下意識抓住對方手腕,卻觸到一片冰涼的金屬——那根本不是普通發卡,而是用星辰玉碎末鍛造的微型羅盤。劉小雨受驚縮迴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我爸出差帶的,怎麼了?\"
迴家的巷子裏,路燈突然熄滅。高康把保溫盒護在懷裏,任由三道黑影從屋頂躍下。對方招式狠辣,招招直奔咽喉,卻在看見他手中的盒子時頓了頓——這是冰釋界殺手的規矩,不傷害無辜凡人的信物。
\"你們雇主是誰?\"高康用書包擋住攻擊,內勁卻護住了盒中蓮子粥,\"是煉器峰的長老,還是當年縱火的餘黨?\"黑影不答話,袖中甩出帶毒的銀針,正是三陰煞的變種。他突然想起沈川說過,三陰煞母液藏在城西舊倉庫,而紙團上的斷刃圖案,正是沈大夫藥鋪密室的鑰匙形狀。
深夜,母親在廚房熬藥的聲音傳來。高康摸著書桌上的星辰玉殘片,殘片表麵突然浮現出一行小字:\"三星連珠者,必尋斷刃處。\"這是用精血刻下的警示,當年他就是握著斷刃,才在火場中留下半片殘片。
\"康康,過來喝藥。\"母親端著搪瓷碗推門進來,碗裏飄著幾片靈穀葉,\"今天在學校遇到什麼事了?你校服袖口......\"她的目光落在破損處,指尖輕輕劃過護腕上的隕鐵紋路,\"你爸當年也總把護具藏在袖口,說醫者救人,先得護好自己。\"
高康低頭喝粥,突然問:\"媽,小雨她爸是做什麼的?\"母親攪藥勺的動作停了停:\"好像是藥材商人,總往秦嶺跑。你小時候,他常來家裏和你爸聊生意,後來......\"她皺眉,\"後來就沒見過了,聽說去了南方。\"
淩晨兩點,城西舊倉庫的鐵皮門被夜風刮得哐當作響。高康戴著父親遺留的青銅指套,指尖剛觸到斷刃圖案,牆麵突然浮現出冰釋界的傳送陣。陣中走出個戴鬥笠的男人,腰間掛著的,正是當年劈開\"仁心堂\"匾額的斷刃。
\"十年了,你居然還活著。\"男人聲音沙啞,斷刃在月光下泛著血光,\"星辰玉的力量讓你重生,還是讓你忘了痛?\"高康注意到他胸口的疤痕,正是當年縱火案的主謀,冰釋界煉器峰的外門弟子。
\"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你們搶星辰玉。\"高康握緊隕鐵袖箭,洞虛期的內勁在掌心凝聚,\"我父親根本不知道星盤的秘密,他隻是個凡人!\"男人突然大笑:\"凡人?星辰玉本不就是他從時空裂隙帶迴來的!\"
高康想起那次父親被害都沒有表現出來有修煉的樣子,怎麼會是修士。
\"你以為殺了我,就能拿到完整的星盤?\"高康故意露出破綻,引對方斷刃劈向胸口,卻在關鍵時刻運轉內勁,將星辰玉殘片的力量注入斷刃。男人慘叫著鬆手,斷刃落地時竟顯露出完整的星圖,正是當年碎裂在秦嶺的星盤殘片之一。
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魏國政的短信適時發來:\"城西倉庫地下三層發現傳送陣,還有......\"照片裏,劉小雨的父親正對著星圖跪拜,胸前戴著的,正是與斷刃配套的護心鏡。
高康撿起斷刃,發現刀柄內側刻著行小字:\"藥星子留,護凡人星火。\"
\"高康!\"劉小雨的聲音從倉庫外傳來,少女手中舉著那個星辰玉發卡,發卡此刻正在發光,照亮了她眼中的淚水,\"我爸說......說你父親是他的救命恩人,當年在秦嶺......\"
警笛聲越來越近,高康將斷刃塞進她手中:\"迴家問你爸,星圖上的''仁心堂''坐標在哪兒。\"
走出倉庫時,夜風帶來遠處的藥香。高康摸著校服口袋裏的蓮子粥,已經涼了,但米香依舊溫暖。他知道,沈大夫留下的斷刃、劉小雨的發卡、甚至母親熬的每一碗藥,都是星辰玉碎片的偽裝,而那些所謂的黑勢力,不過是冰釋界裏妄圖掌控時空的跳梁小醜。
校園的晨鍾在遠處敲響,高康想起早讀課要默寫《本草綱目》凡人世界裏,那些被用心守護的、帶著藥香的平凡日子都是星跡……
而他,作為洞虛期的修士,此刻最想做的,不過是趕在早自習前,幫劉小雨補上昨晚被打鬥弄亂的發卡,順便問問她,蓮子粥裏的桂花,是不是和母親往年醃的一個味道。畢竟,在追查黑勢力的間隙,這些帶著人間煙火的細節,才是他拚命守護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