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
這是在場大多數人的想法。
他們最開始的猜想是或許與試煉有關,可在見到車上下來的人影後,他們意識到情況不對。
來者依舊是闖過林家數次的蘇嚴,他的麵色極其不善,怒意已從粗暴的動作中彰顯。
林老爺子拄著拐杖走到大門口迎接,“蘇嚴小弟,究竟又是什麼事,讓你親自大駕我林家寒舍?”
“哼,別裝蒜了,你那親愛的繼承人已經全部告訴我了。”
林老爺子皺起眉頭,他在思考蘇嚴話中的意思。
繼承人應無疑是指的餘林,昨日他被抓捕的消息已經傳迴來,所以這一方麵老爺子還是清楚的。
但告訴蘇嚴的事情,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畢竟林家搞出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一時林老爺子琢磨不出究竟是哪個。
不過以餘林那孩子的品行,應該不至於透露出多少林家內部的重要信息吧?
盡管他一直是一個把紈絝二字書寫在臉麵上的人,但林老爺子清楚,這都隻是表麵而已。
林老爺子與餘瑞都很清楚,餘林是因何而成為一個紈絝子弟的模樣。
是因身為親爺爺的餘瑞親自要求,從小受著重點培養,表麵卻要裝作一副紈絝的樣子,讓族內所有人都將此印象刻在腦中。
但暗地裏,從小就經曆著高等教育的餘林可謂是精英中的精英,不比林家中的任何一個後輩差,所經營出的資產更是位列所有小輩中第一名。
隻是多數人都不知道,因為那些資產的名頭都掛在外人身上,一切有關於餘林的痕跡都被抹除的幹幹淨淨。
唯有林老爺子清清楚楚,並十分了解餘林麵具背後的真實模樣是什麼樣子。
餘林對於林家是絕對意義上的忠誠,承接了餘係一脈最為優良的特點。
從他的名字中便能得知,林字還是當初林老爺子親自取的。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餘林的忠誠是由林老爺子親自培養,從小灌輸到了現在。
這一點可是連餘瑞都不清楚。
因此餘林是絕不可能透露出一點關於林家秘聞的東西,守口如瓶的程度甚至比死士都要嚴謹,不論怎樣的言行逼供都敲不開他的嘴。
然而現在蘇嚴卻好像從餘林嘴中知道了什麼東西,難道是有類似於搜查記憶的天選者身在蘇家?
要真是這樣,那確實防不勝防,重要信息確實會被泄漏出去。
但那一類的天選者現今第二區明麵上一個都沒有,四大家族中更是不存在,隻有「零號」組織裏存在寥寥無幾的數量。
暗地就不清楚了,反正他們林家裏是沒有。
“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能移步跟我細聊下嗎?”林老爺子臉上終於出現嚴肅。
蘇嚴露出笑容,“不了,就在這吧。”
“不不不。”林老爺子連忙擺手,“在這招待客人怎麼都顯得我們林家沒有待客之道,咱們進屋沏個茶慢慢聊。”
“嗬,我沒那麼多時間浪費。”
兩人稍微陷入進僵持之中,林老爺子想讓蘇嚴去談話的屋子好好聊,但蘇嚴遲遲不同意。
最後,由蘇嚴做出一點讓步。
“這樣吧,你來我車裏聊吧,那裏邊也挺涼快的。”
林老爺子考慮一會,同樣作出讓步,選擇與蘇嚴共同向貨車走去。
而後方的手下見狀想跟來,但被林老爺子伸手止住了,意思是讓他們待在原地別動。
眾手下不得不望著林老爺子孤獨的背影漸行漸遠,心中充滿擔憂。
如發生個意外,這種距離下他們根本來不及出手保護,下場毋庸置疑。
堂堂四大家族之首的家主在自家大門口遇害。
不過直到林老爺子進入貨車中相談許久後,他依舊是安然無恙,讓眾多手下還有族人齊齊鬆了口氣。
蘇家要是想出手的話,機會已經出現很多次,但他們卻無動於衷,繼續跟林老爺子聊著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話題。
現在看來,可能真是林老爺子有不得人知的要緊事在跟蘇家家主談吧。
兩人的談話持續了很久,大約半小時林老爺子才從貨車裏下來,他的表情比一開始上車時輕鬆了許多。
這倒不是因為兩人達成和解,而是林老爺子暫時未發現有什麼重要的內部消息被泄露出去,蘇嚴來討要說法的事,跟他在意的事完全無關。
那麼這就隻是一場單方麵的誤會了,調解起來也很方便。
隻是會稍微肉疼一下,可換來的結果是能將餘林接迴來。
這對林家來說,無疑是個不虧的買賣。
而另一邊,得到說法的蘇嚴也駕車離開,用著隱藏式無線耳機跟一個已通話近一小時的號碼聊著天。
那個號碼,是屬於蘇白的。
林老爺子與蘇嚴兩人的交談,其內容已全部通過手機傳過來。
其實一開始林老爺子是不太想對蘇家作出任何‘賠償’,但通過蘇白的意見,把餘林搬出來以後,林老爺子瞬間鬆了口。
“話說放餘林那東西迴去真的沒問題嗎?”蘇嚴不放心道。
蘇白安心的聲音從耳機傳來,“放心,我不是跟你保證過麼,他迴去時絕對會變一副模樣,成為一個教科書般的‘乖寶寶’,之後對咱們起不到任何威脅。”
這不是蘇白在編造謊言,而是確確實實有著辦法去搞定。
不過那辦法起初蘇白也不知道,直到醫生向他提起後才得知。
當時在聽著蘇嚴一方逐漸彰顯頹勢的交談時,醫生突然跟蘇白說起悄悄話。
“你還記得我的能力能改變人類心理狀態麼,隻要我向餘林使用能力,可以把他全部是灰色的核心更變為潔白色。”
餘林的核心很特殊,他不像正常人一樣擁有著白,黑,黃三種顏色,而是為最後的第四種顏色灰色。
這種顏色很特殊,代表的意義也很特殊。
空洞。
灰色的意義為空洞,代表著此人的內心十分空洞,未擁有自我的部分,就像是個漫無目的遊走在世間的空殼一樣。
那麼隻要把這份空洞填補上,且全部填補成象征善良的白色,那餘林將會變成一個堪比於聖母的角色。
由於他是從空洞狀態直接更改為全善的情況,甚至要比普通情況下去更改其他人心理狀態的效果還要好。
因為心理狀態是能更變,但他們腦中的記憶猶存,依舊能對行為舉止上產生一些影響,慢慢染上其他的顏色。
可空洞的人不會,因為他們的記憶都是從小像一隻傀儡般行動,根本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
現在給這類人灌輸進全善的理念,他們能很快全身心的代入角色,猶如生來便是如此。
所以蘇白決定交出餘林,到時候讓蘇嚴跟林老爺子去指定好的地點,一手交人一手交‘貨’。
……
接下來,蘇嚴沒有往蘇家駛迴,而是向著更遠方的李家開去。
李家人基本都住在處於郊外的祖宅裏麵,隻有向往大城市生活的年輕人會搬出去住,那些老輩則都會留在宅子裏麵。
去往的路蘇嚴很熟,完全不用擔心找不到地方的情況發生。
因為十八年前的事,他現在都把李家祖宅的地方牢記於心,閉著眼都能找上去。
所以大約半小時過後,貨車停在一家位列於樹林中的大木屋門口之外。
站在門口玩鬧的兩個小孩子看到有陌生貨車過來,他們好奇跑到車軲轆下,抬頭望著車窗裏陌生的蘇嚴問話。
“叔叔,請問你是來給我們家送貨的嗎?”
蘇嚴降下車窗,“不是,我是來找你們家大人的,能麻煩你們去把一個叫做李公信的人叫來嗎?”
兩個孩子相覷一眼,一起出聲迴話。
“李公信爺爺他臥倒在病床了,已經很久沒有從床上下來過。”
蘇嚴皺起眉頭,沒想到那老東西的身體居然壞到了這種地步,這幾年一直沒有消息傳到外麵,顯然李家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
“那他現在還是李家的家主嗎?”
“不是了。”兩個孩子齊齊搖頭。
蘇嚴胳膊肘在車窗框上,“那能麻煩你們去把現在的家主交出來嗎?”
“好,那叔叔你等一會。”
兩個孩子一蹦一跳的往大宅子裏跑去,不一會就拉著一個差不多與蘇嚴同齡的胡茬大叔出來。
胡茬大叔掛著笑容走到貨車前,在抬頭看到蘇嚴的臉後,他先是揉了揉眼睛,再次迷茫的眨眨眼睛。
緊接著,他一個轉身就跑,從大門口拉響了閃爍紅色燈光的刺耳警報。
嗡嗡嗡——!!!
剎那,所有身處宅子裏的李家人全部全副武裝著跑了出來,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蘇嚴無奈撇撇嘴,顯然剛剛的現家主是認出了他,直接拉響了家族內的最高警戒。
“你來幹什麼!?”胡茬大叔站在大門口質問。
而後方大部分年輕人都很懵逼,隻有一些上了年紀的人,才清楚貨車裏的那個男人象征著什麼意義。
蘇嚴神情自然,“放輕鬆點,我隻是來跟你們確認些事情而已。”
“哼,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你請迴吧!”
“哦?是嗎?”蘇嚴露出笑容,“那行,咱們就以實力說話吧,現在問,跟把你們綁起來之後問沒什麼區別。”
此言一出,胡茬大叔的臉色一下子黑下去,話語中威脅的意思已經通透得不能再通透。
今日這談話,他不想談也得必須談了。
不然後果即是兩家之間的開戰,十八年前的災難他還曆曆在目,現今哪有膽子再去掀起一場新的戰爭。
胡茬大叔深深吸上一口氣,向前邁出堅決的一步。
“家主!”
“家主你不能去!”
“家主,前麵是一片深淵啊!”
後麵有好幾聲勸阻的聲音,他們都是親眼見證過那一場災難發生時的場景,深知這一去將要麵臨著如何風險。
而年輕人們卻一臉茫然,隻能去悄悄跟長輩們詢問,想要知道背後的真相。
可知情人們全然閉口不談,是一個字都不去告訴他們,並且警告不要多問。
年輕人哪能抗議,就算心中好奇心爆棚,現在也隻能乖乖閉嘴,持著武器麵對外敵。
獨自走上貨車的胡茬大叔一臉決然,瞪著兩個圓球大的眼睛跟蘇嚴對峙。
“別那麼緊張,放鬆點。”蘇嚴壓壓手。
胡茬大叔一點也沒放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麵對好不掩蓋惡意的語氣,蘇嚴也不生氣,耐心跟他解釋起來。
“今早一點時間,我們蘇家遭遇了襲擊,是以滅族為目的的不死不休。”
胡茬大叔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明白其中的意思。
李家成為了被懷疑對象,因為四大家族中隻有他們是跟蘇家存在血海深仇,自然嫌疑最大。
所以胡茬大叔立馬解釋:“不可能是我們李家做的,今天和昨天我們李家全族的天選者都在宅子裏,沒有一個人外出過。”
“你別著急。”蘇嚴保持笑容,“其中襲擊我們的一個人供出了你們,他是林家餘係一脈的餘林,為餘瑞的親孫子,還是正參選林家家主競爭的其中一人。”
這一聽,胡茬大叔立馬錘了下貨車的前架子。
“不可能!我們李家和林家根本沒什麼交情,更別說那叫餘林的小子,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嗬,那我也沒辦法,是他供出的你們,現在嫌疑最大的群體自然是你們了。”
胡茬大叔深深吸一口氣,“我們李家是絕對清白的,隨便你怎麼調查,都不可能找出一點跟林家合夥的痕跡,也不可能會去襲擊你們蘇家。”
“萬事皆有可能。”蘇嚴依舊掛著笑容。
意思很明了,口說無憑,他不相信。
“哼,我們李家可不傻,十八年前的教訓記得很清楚,根本不可能蠢到再去招惹你們,要是不信我也沒招。”
那確實。
蘇嚴心裏很讚同。
瞅現李家家主這一臉慫樣,蘇嚴都感覺他不像是感挑起戰爭的家夥。
不過他本次來的目標可不單純是來挖掘真相,而是來‘敲詐’的啊!
所以蘇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拉下去,“你要清楚,現在是我拿著證據來逼問你們,你們需要的是該如何自證清白,而不是我再去找一些沒用的線索!”
麵對蘇嚴的吼聲,胡茬大叔條件反射般縮起脖子,害怕的不得了。
“你…你…你想要我們怎麼證明清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