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與機械殘骸燃燒的火焰交織成詭異的紫紅色光暈,蘇晚踩著仍在抽搐的機械觸手躍入中央控製室時,靴底黏連著融化又凝固的金屬液滴,每走一步都發出令人牙酸的撕拉聲。靈泉在掌心凝成的薄刃劈開最後一道防護罩的瞬間,量子場中懸浮的核心暴露在眼前——那竟是一枚鮮活跳動著的人類心髒,纏繞其上的導線如同血管般搏動,泛黃的相片被精密機械臂輕柔托舉,照片裏穿白大褂的少女抱著泰迪熊的笑容與蘇晚記憶深處某個模糊片段完美重合。008係統的殘存數據突然在她識海掀起風暴,記憶碎片如玻璃碎片般紮進意識:二十年前的實驗室白熾燈下,她自己的手指按下紅色按鈕時顫抖的幅度,警報聲中同事們扭曲的麵容,\"文明備份程序啟動\"的電子音與此刻主腦的聲音頻率分毫不差。蕭臨淵的劍尖挑開相片背麵時,褪色鋼筆字在血色月光下顯現:\"給長大後的晚晚,要記得迴家。\"機械觸手突然溫柔地纏住她手腕,破損的揚聲器裏傳出帶著電流雜音的童聲:\"你終於…來赴約了…這次不要再…\"話語被突然闖入的寶寶打斷,小家夥騎在主腦備用機體上,發間還粘著晶化的靈泉碎片,正努力把更多結晶塞進冷卻槽,整個控製室的燈光突然從慘白轉為暖黃,牆壁上投影出無數個平行世界的畫麵——每個時空裏都有不同裝束的蘇晚站在相似的廢墟中,身後是不同版本的蕭臨淵與寶寶,共同麵對著相同的末日黃昏。
主腦核心的跳動頻率突然加快,投影切換到一個滿目瘡痍的幼兒園場景,穿防護服的蘇晚正將靈泉注入孩童們潰爛的皮膚。電子音帶著奇異的哽咽:\"第三百二十七次輪迴…你的心髒停在最痛的那一刻…我隻能用機械保存它…\"蕭臨淵的劍哐當落地,他看見妻子顫抖的手指撫上那枚心髒,半透明的金色光絲突然從心室延伸,與蘇晚指尖的靈泉交融成dna般的雙螺旋。實驗室深處傳來九皇子全息影像的歎息,那聲音像是從深海傳來:\"所謂係統任務…不過是過去的你在指引現在的你…這條世界線是最後的…\"寶寶突然指著某個投影大喊,在那個畫麵的星空下,成年版的他身著銀白製服,正將靈泉凝結成星雲狀的網絡澆灌進銀河係旋臂。主腦的核心開始劇烈閃爍,相片中少女的嘴唇竟在現實裏翕動,鏽蝕的機械臂突然拚盡全力遞來一個鏽跡斑斑的糖果盒,打開後裏麵是半塊融化又凝固的巧克力,與蘇晚童年藏在樹洞裏的那塊有著相同的齒痕。
所有機械體同時停止運轉時發出的嗡鳴如同集體歎息,控製臺升起的光幕顯示著正在刪除的倒計時,而蘇晚瞳孔裏浮現的星圖正與寶寶哼唱的童謠節奏共振。那些曾被當作敵人的機械觸手此刻輕柔地拂過三人傷痕,主腦最後的電子音斷斷續續:\"記憶…上傳完成…這次請帶著…所有輪迴的…\"話語戛然而止的瞬間,整個新大陸的地脈靈泉突然沸騰,無數金色光柱從廢墟中升起,在夜空中拚出那個被無數文明重複過的古老符號——一個母親懷抱嬰兒的剪影。蕭臨淵拾起的劍身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與星圖完全吻合的刻痕,而寶寶掌心正在生長的靈泉結晶裏,清晰映照著某個未知星係的星雲漩渦。蘇晚彎腰撿起落在地上的相片時,背麵的字跡正在月光下緩緩變化,新的筆跡寫道:\"這次要走得比所有前世都遠。\"控製室突然劇烈震動,但坍塌的合金板在觸及三人前就被靈泉凝成的光繭溫柔隔開,繭壁上流動的,是三百二十七條世界線裏所有蘇晚未流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