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局勢對我們有利,為什麼我們非得聽美國人的擺布?”
威廉二世一邊喝著早晨的咖啡,一邊對著強顏歡笑的愛德華七世說道。
“漢斯,你說是不是?”
“陛下所言極是。”
“對吧?不過說真的,漢斯,你咖啡泡得實在不怎麼樣。這到底是咖啡還是水啊?”
“陛下,美式咖啡本來就是這麼喝的。”
“美式咖啡?哼,果然是隻有那些洋基佬才會喝的汙水。”
威廉二世邊嘟囔著,邊把咖啡杯推到一邊。
嘖,有這麼難喝嗎?
看來,要接受我的手藝,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太早了。
不過,與漢斯不同的是,愛德華七世似乎完全無暇顧及咖啡的味道,而是再次帶著焦慮的表情,試圖說服凱撒。
平日裏總是悠然自得的愛德華七世,如此急躁的模樣實在令人驚訝。
“正因為對我們有利,所以現(xiàn)在正是解決委內(nèi)瑞拉問題的好時機。多麼難得的機會啊。”
“嗨,舅舅,他們越是著急,我們能從中撈到的好處不就越多嗎?”
“可是,這......”
愛德華七世一時語塞,隻能呆呆地看著漢斯,仿佛在問威廉二世到底為何會如此態(tài)度。
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漢斯告訴威廉二世,不要接受調(diào)解,拖延時間對德意誌帝國更有利。
當然,威廉二世也欣然采納了他的建議,不過或許更多是因為他想看到舅舅愛德華七世焦頭爛額的樣子吧。
看吶,凱撒看到舅舅那扭曲的表情就心滿意足,不用指示,他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那副討人厭的得意模樣。
如果這張臉是演技,那威廉二世還真該放棄皇位去當演員了。
但漢斯知道,那百分之百是真心實意的表情。
“可惡!”
愛德華七世一副氣得牙癢癢的模樣,看起來憋屈得不行。
然而,這場談判的主導權(quán)在德國,而非英國。
此刻,英國正突然因為之前不在意的無畏艦感到緊張,已近乎精神崩潰。
而一向輕鬆自如的愛德華七世如此坐立不安,這便是其緣由。
至於德國,正因“腓特烈大帝”的表現(xiàn)而沉浸在一片慶祝氛圍中。
當委內(nèi)瑞拉的事件傳開後,那位原本對“腓特烈大帝”被派往加勒比海感到憂慮的提爾皮茨上將,激動得給漢斯寫了大量信件,而威廉二世則沉浸在民族自豪感中,當眾手舞足蹈,歡快起舞。
漢斯的聲望自然也隨之水漲船高。
不過,當聽到“腓特烈大帝”竟然直接擊沉了委內(nèi)瑞拉的一艘巡洋艦時,他還是被嚇了一跳。
雖然說是個意外,但處理不好還真有可能導致1902年末爆發(fā)世界大戰(zhàn)的危險。
“還好杜威上將和美國艦隊迅速撤退了,真是謝天謝地。”
盡管如此,這件事的結(jié)果對他和德意誌帝國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利好。
因為這使得局勢完全傾向於德國一方。
“英國現(xiàn)在肯定恨不得立刻解決委內(nèi)瑞拉問題。”
德國正在不斷建造新的無畏艦,而委內(nèi)瑞拉事件更是讓其他列強對無畏艦也開始垂涎三尺。
但對英國來說,眼下最棘手的是,他們即便全力以赴引進無畏艦,也已落後德國一大截,而現(xiàn)在又被委內(nèi)瑞拉問題纏住手腳,動彈不得。
因此,德國越是拖延,英國就越是焦躁不安。
德英雙方在處理委內(nèi)瑞拉問題時達成協(xié)議,不得單獨與委內(nèi)瑞拉進行談判,而漢斯瞄準的,正是這一點。
這樣一來,英國就不得不想盡辦法安撫並說服德國。
“當然,英國也不可能先違背協(xié)議。”
一旦違約,英國不僅會因布爾戰(zhàn)爭失去的國際聲譽雪上加霜,還會因為破壞與唯一無畏艦擁有國——德國的關(guān)係而陷入困境。
所以,愛德華七世才會親自出麵,竭盡全力勸說他們接受美國的調(diào)解。
不過,漢斯暫時還沒打算答應他。
“頭疼的事以後再說吧,不如一起去打獵,陛下。據(jù)說現(xiàn)在正是狐貍狩獵季,我可從未嚐試過呢。”
“哦,狐貍狩獵,不錯。叫上喬治一起去吧。”
“呃,嗯......”
當愛德華七世聽到漢斯和威廉二世毫不掩飾地說要去打獵時,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用手撓了撓頭。
隨後,他走近漢斯,小聲說道:
“漢斯,我們之間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陛下,所謂‘臨渴掘井’,事情得由需要的一方主動才行,不是嗎?”
“......你到底想要什麼?”
“這得慢慢談才能知道,不是嗎?”
愛德華七世聽完,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緩緩說道:
“稍後再找你詳談。”
說完,他便離開了。
但這位國王的召見比漢斯想象的要快得多。
“男爵大人,陛下有請。”
當晚,午夜。
愛德華七世的侍從敲響了漢斯的房門說道。
漢斯在他的聲音中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慢慢起身。
“就不能明天再叫我過去嗎?”
為什麼非得在深夜召人,難道他是吸血鬼?
孩子可是需要睡眠的啊。
“請隨我來。”
然而,出於禮儀,漢斯自然不可能因為自己的困意而拒絕國王的召見。
於是,他依靠一盞燭光,跟著侍從走過一條又一條漆黑的走廊。
“您可以直接進去。”
最後,到達了一扇門前。
漢斯向侍從輕輕點頭致謝,然後毫不猶豫地推開了門。
“啊,這不是傳聞中的漢斯·馮·喬男爵嗎,總算駕到了。”
然而,房間裏並非隻有愛德華七世一人。
......
“陛下,這麼大的動靜,別人還以為您今晚要舉辦派對呢。”
“派對?現(xiàn)在可太晚了,甚至連小孩子都該休息的時間。”
“既然您也知道,還在這深夜把我叫來嗎?”
聽漢斯這麼說,愛德華七世忍不住輕笑起來。
但其他人顯然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氣氛,隻是幹咳了幾聲掩飾尷尬。
“讓我看看。貝爾福首相和蘭斯當侯爵,你應該認識吧?”
“是的,他們不久前剛?cè)ミ^桑德靈厄姆。不過直接這樣麵對麵還是第一次。”
漢斯這麼說著,向看起來因處境而顯得有些緊張的阿瑟·貝爾福和雙手背在身後的外交大臣蘭斯當侯爵打了個招唿。
“這位是殖民地大臣,約瑟夫·張伯倫。”
約瑟夫·張伯倫。
一聽他的姓氏,就知道是個熟悉的名字。他是後來以“我們時代的和平”聞名的英國首相內(nèi)維爾·張伯倫的父親。
而且,他直到最近還在推動英德同盟——雖然大家都知道,那計劃最終失敗了。
“這位是第一海務大臣,約翰·費舍爾海軍上將。”
“什麼?”
“費舍爾上將已經(jīng)成為第一海務大臣了?”
約翰·費舍爾海軍上將。
英國海軍的傳奇人物,見證了無畏艦的誕生以及第一艘航母的出現(xiàn)。
但按理說,此刻費舍爾上將應該還是第二海務大臣,而不是第一。
費舍爾成為第一海務大臣應該是在1904年之後才對。
“第一海務大臣不是科爾上將嗎?”
“科爾上將已經(jīng)辭職了。”
“啊......”
是因為‘腓特烈大帝’吧。
現(xiàn)在漢斯明白了。
英國海軍或許是因為缺乏對對馬海戰(zhàn)經(jīng)驗的總結(jié),才對幾年前登場的無畏艦評價過低,僅僅認為其體型龐大但性能一般。
“可事實顯然不是如此,對吧?”
所謂的辭職,其實更像是被解職。
於是費舍爾上將被提拔為第一海務大臣的繼任者。
“無論如何,很高興見到您,費舍爾上將。”
“我有一件事想問問您,男爵。”
“想問的事情......?”
費舍爾突然這麼說,讓漢斯不禁歪了歪頭。
他到底想問什麼?
“無畏艦是出自您的構(gòu)想嗎?”
“!”
聽到費舍爾上將的問題,他的麵部肌肉不由得抽動了一下。
冷靜,別慌。
早就知道這個場合不會簡單,不是嗎?
漢斯定了定神,用厚臉皮的態(tài)度點了點頭。
“沒錯。”
“那個戰(zhàn)艦真的是你設(shè)計的?”
“嚴格來說,是德國海軍和造船工人製造的。我隻是提供了想法和概念。”
“這不就是同一迴事嗎?哈!真是被算計了!”
愛德華七世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漢斯,他似乎之前完全不知道。
其他人也是類似的反應,唯獨費舍爾上將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點了點頭。
“愛德華七世都不知道的事,費舍爾上將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疑問隨著費舍爾接下來的話得到了解釋。
“果然,靈感來自‘戚將軍’的戰(zhàn)術(shù),是吧?”
“......什麼?”
為什麼會在這裏提到那個名字?
“男爵是《大明航海王》的作者,對戚將軍的戰(zhàn)術(shù)了如指掌吧?特別是最近連載裏描寫的戰(zhàn)鬥,戚將軍展現(xiàn)的戰(zhàn)術(shù)......”
“哦,是的是的,您說得很對,費舍爾上將。”
漢斯匆忙打斷費舍爾的話,以免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混亂。費舍爾握緊拳頭,顯得信心十足。
“原來如此,戚將軍,這點我倒是忽略了。”
“看來迴去得仔細讀一讀了。”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認同費舍爾的說法。
嘶,英國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不知為何,漢斯突然有種自己幹了壞事的感覺。
“好了,寒暄也夠了,還是進入正題吧。”
“嗯,那就開始吧。首先是關(guān)於委內(nèi)瑞拉的問題......”
愛德華七世和四位英國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轉(zhuǎn)向漢斯。
“我們該如何接受美國的調(diào)解?”
“這件事應該去問在柏林的比洛總理吧?”
“哈!男爵,你是故意拖延時間吧,陛下已經(jīng)告訴我了!”
“反正急的可不是我和德意誌帝國。”
貝爾福皺眉喊道,漢斯卻滿不在乎地迴應。
眼下著急的,是因為派遣艦隊無功而返而被美國輿論抨擊的西奧多·羅斯福,以及在他麵前汗流浹背、緊張不已的阿瑟·貝爾福。
“最近的報紙顯示,您似乎處境艱難啊,總理先生。”
“咳!那、那是......”
其實哪裏是艱難,簡直岌岌可危。
貝爾福的政治生涯已如風中殘燭。
【擊潰委內(nèi)瑞拉艦隊、讓美國艦隊狼狽逃竄的德國新型戰(zhàn)艦sms腓特烈大帝,重新定義了全球海軍力量。】
【德國誕生的終極戰(zhàn)艦,英國海洋霸權(quán)是否不保?】
【德國新型戰(zhàn)艦對英國海洋霸權(quán)毫無威脅?海軍部過去言論引發(fā)爭議,憤怒的市民斥責政府與海軍無能!】
腓特烈大帝的壯舉經(jīng)媒體傳播震動了整個英國。
英國人因可能失去海洋霸權(quán)的恐懼而陷入恐慌,而此前無視無畏艦的貝爾福內(nèi)閣和皇家海軍成了眾矢之的。
“不過,英國現(xiàn)在卻因委內(nèi)瑞拉問題而被拖住了。”
而德國在這段時間卻不停地生產(chǎn)無畏艦。
“嘖!”
深知這意味著什麼的費舍爾上將咬緊了嘴唇,滿臉憤怒。
如果德國繼續(xù)在無畏艦競爭中領(lǐng)先,英國的海上霸權(quán)或?qū)⒉槐!?br />
失去海洋的英國,已不再是大英帝國。
更別提其他試圖趁機超越英國的後來者......
希望費舍爾上將的肚子能撐得了這艘船吧。
“不過,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我更希望成為英國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朋友?可比洛總理和其他德國人似乎並不這麼想。”
“就像這裏的每個人也不可能意見一致一樣。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在眾多意見中找出最優(yōu)解,不是嗎?”
聽到張伯倫的話,漢斯十指交叉,將身體前傾。
“大家應該廣泛思考,德國和英國未必要針鋒相對。畢竟,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共同的敵人?”
“俄羅斯帝國。”
漢斯一邊說,一邊露出微笑。
是時候啟動計劃的第三階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