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漢斯與西奧多·羅斯福的對話結(jié)束後，美、委、德、英關(guān)於委內(nèi)瑞拉問題的四方協(xié)商迅速展開。


    當(dāng)然，這其中幾乎沒有體現(xiàn)出委內(nèi)瑞拉的意願。


    畢竟，美國全權(quán)大使赫伯特·鮑恩直接以委內(nèi)瑞拉政府的代理人身份參與了協(xié)定的談判。


    雖然口頭上說會盡可能代表委內(nèi)瑞拉政府的立場，但顯然沒有多少人相信這一點。


    然而，漢斯並沒有資格參與四國之間的正式外交會談。


    因為他並非正式的外交官，僅僅是以非官方身份被派遣的密使。


    雖然可以代表威廉二世非正式地與羅斯福達(dá)成秘密協(xié)議，但作為一名非外交官，漢斯實際上無法參與正式會談。


    再說，他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也沒打算參與。


    更何況，即便參與，也不過是與那些親愛的帝國主義朋友們耗費數(shù)日時間討論從委內(nèi)瑞拉榨取多少錢的無聊話題罷了。


    遵循本傑明·富蘭克林的名言“時間就是金錢”，漢斯決定將協(xié)定談判的任務(wù)交給駐美德意誌大使，而在返迴德國前，將僅剩的兩天時間用在更有效率的事情上。


    “既然來了美國，首先接觸一下德富雷斯特吧。”


    根據(jù)漢斯的私人調(diào)查，目前德富雷斯特在一位名叫亞伯拉罕·懷特的企業(yè)家的資助下，創(chuàng)立了“美國德富雷斯特?zé)o線電報公司”，並在那裏從事無線通信研究。


    雖然他已經(jīng)有了自己的事業(yè)，像特斯拉那樣直接雇用他作為合作夥伴看起來並不容易，但漢斯希望能從他那裏獲得關(guān)於三極真空管研發(fā)的幫助。


    如果像費森登那樣被拒絕，隻能讓本來就忙於無線電研究的特斯拉再承擔(dān)起三極真空管的課題。


    作為一個“好主人”，他可不想過於苛刻地對待自己的“奴仆一號”。


    至少，現(xiàn)在還不想。


    咚咚。


    “男爵大人，有您的信件。”


    隨著敲門聲傳來，漢斯疑惑地抬起頭。


    “有人會給我寄信？”


    不可能是從德國來的。


    如果是德國的信件，應(yīng)該通過更快捷的電報發(fā)過來才對。


    “那是美國政府寄來的嗎？”


    他也不確定。


    不過，總不能讓人一直在門口等著。


    於是，漢斯從靠著的沙發(fā)上站起身，打開房門，從侍者手中接過了一封信。


    信封用的紙張一看就是上等紙質(zhì)，顯然寄信的人非富即貴。


    “嗯？”


    然而，當(dāng)漢斯看到信封上的署名時，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因為這封信的寄件人，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人。


    [j.p.摩根致漢斯·馮·喬男爵]


    約翰·皮爾龐特·摩根（john pierpont morgan），


    人稱jp摩根，這位臭名昭著的“強盜貴族”、jp摩根銀行的掌門人，居然給他寫了信。


    “jp摩根？！怎麼會是他？”


    漢斯完全搞不明白。


    他並沒有涉足商業(yè)或金融領(lǐng)域，jp摩根到底為何要給他寄信？


    “難道是因為特斯拉的事？”


    無論怎麼想，jp摩根關(guān)注他的原因隻有這一個可能。


    那座充滿不堪迴憶的沃登克裏弗塔，是漢斯為爭奪特斯拉而親手摧毀的。


    而沃登克裏弗塔項目是尼古拉·特斯拉在jp摩根的資助下進行的。


    難道說，jp摩根已經(jīng)知道他是摧毀沃登克裏弗塔的幕後黑手？


    不太可能。


    如果他知道，不至於等到一年後才提這件事。


    再說，他沒有證據(jù)。


    即使jp摩根懷疑，隻要漢斯咬定沒有證據(jù)，他也拿他沒辦法。


    即使是再強大的jp摩根，也不可能沒有證據(jù)就隨意質(zhì)問他這個背靠德意誌皇室的特使。


    何況現(xiàn)在漢斯的身份還是威廉二世派往美國的特使。


    一旦處理不好，可能引發(fā)嚴(yán)重的外交糾紛。


    到時候，反壟斷法的堅定支持者羅斯福總統(tǒng)肯定會抓住機會對jp摩根出手。


    漢斯相信，jp摩根這位金融界的巨人，不會愚蠢到如此地步。


    “還是先看看信的內(nèi)容吧。”


    漢斯拿起裁紙刀，小心翼翼地拆開了jp摩根的信件。


    信上寫滿了優(yōu)雅的字體，不知是摩根親手書寫還是由秘書代筆。


    雖然內(nèi)容大多是華麗的辭藻，但總結(jié)下來，隻有三句話：


    [親愛的漢斯·馮·喬男爵：


    我對您一向十分關(guān)注。


    若您有時間，能否見麵聊一聊？]


    漢斯的疑問和不解愈發(fā)深了。


    jp摩根居然想與自己見麵，這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簡單的事情。


    “......要不要直接拒絕？”


    但他很快搖了搖頭。


    無論摩根的意圖如何，與jp摩根這樣的大人物見麵並非輕易就能實現(xiàn)的機會。


    無論這次會麵對他而言是利是弊，漢斯都覺得不能忽視他的邀請。


    做出決定後，漢斯走到書桌前，開始寫信迴複給jp摩根。


    第二天，jp摩根如約現(xiàn)身於漢斯下榻的華盛頓威拉德酒店（wird hotel），


    仿佛篤定他一定會赴約一般。


    ......


    “能夠這樣見麵是我的榮幸，男爵大人。我是約翰·皮爾龐特·摩根。”


    “很高興見到您，摩根先生。我是漢斯·馮·喬男爵。在德意誌帝國，我聽過不少關(guān)於您的傳聞。”


    漢斯對jp摩根的第一印象是：“鼻子真的好大。”


    這可不是開玩笑。


    金融大亨的鼻子大得讓他一時間忘記了緊張，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請坐吧。”


    這位大鼻子先生，不，是jp摩根說著，漢斯也隨即坐下。


    稍微環(huán)顧四周，可以看到酒店的工作人員忙得不可開交。


    畢竟，像jp摩根這樣的大人物突然造訪，酒店方麵肯定亂作一團。


    “我通常來威拉德酒店時都會點香檳，不過今天就作罷吧。”


    “哈哈哈，我還沒到能喝酒的年齡呢。”


    其實漢斯覺得，即使成年了，除了必要場合，他也不會特別喜歡喝酒。


    前世他的酒量就不好，說實話，這一世恐怕也差不多。


    “那今天就品嚐咖啡和甜點吧，經(jīng)理！”


    “是的，摩根先生。”


    “拿出最好的，明白了嗎？”


    “當(dāng)然。”


    酒店經(jīng)理緊張地低下頭。


    漢斯現(xiàn)在是個貴族，因此在這家酒店裏作為黃種人已經(jīng)算是破例受到禮遇了，但和jp摩根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果然，在這個金錢至上的年代，美國的有錢人就是天之驕子，為所欲為。


    當(dāng)然，即使到了21世紀(jì)，也沒多大區(qū)別。


    不久後，侍者端著裝滿各式甜點的托盤，開始送到漢斯和jp摩根的桌上。


    那場麵頗為壯觀，看得人不由得心情愉快。


    隻是太過華麗未免顯得有些俗氣，也難怪歐洲的貴族們總是看不起美國資本家，覺得他們是暴發(fā)戶。


    ‘看來我也快充滿貴族氣了。’


    人果然是環(huán)境的產(chǎn)物，漢斯感覺自己不知不覺也被影響了。


    就這樣，漢斯和jp摩根暫時忘記了交談，沉浸在甜點的美味中，過了好一會兒。


    特別是摩根，他的體格相當(dāng)魁梧，看起來胃口也非常好。


    搞得漢斯都懷疑，摩根來見他是不是純粹為了吃威拉德酒店的甜點。


    “那麼，摩根先生，您想見我的理由是什麼呢？”


    最終還是漢斯先開了口，畢竟吃了這麼久甜的東西有點膩了。


    jp摩根看了他一眼，放下叉子，用手帕擦了擦嘴。


    “您是喜歡拐彎抹角，還是直入主題？”


    “直接說吧，我剛從羅斯福總統(tǒng)那邊迴來，已經(jīng)受夠外交會談了，而且太低效。”


    “低效，真是個合我心意的詞。那麼我就直言不諱了。”


    jp摩根說道：


    “男爵府邸裏，尼古拉·特斯拉正在製作的那個‘無線電’。”


    “！”


    “我也想投資。”


    jp摩根的話讓漢斯大為震驚。


    因為特斯拉正在研究無線電的事情，隻有他以及無意間接觸特斯拉的瑪格麗特公主一家知道。


    “您是在想‘這事怎麼可能被他知道’吧？”


    “我本以為隱藏得很好。”


    “作為特斯拉曾經(jīng)的資助人，我給您一個忠告：特斯拉不是個謹(jǐn)慎的人。”


    嘖，迴德意誌帝國後一定要好好訓(xùn)斥他一番。


    他再三叮囑他要小心，結(jié)果偏偏被jp摩根察覺了？


    ‘話說迴來，jp摩根為什麼會對遠(yuǎn)渡德國的特斯拉感興趣呢？’


    就在漢斯陷入沉思時，jp摩根接著說道：


    “別擔(dān)心，我會保密的。因為我希望能與您成為朋友。”


    “朋友？據(jù)我所知，像您這樣的商人說這句話，通常沒什麼好事。”


    “哈哈，的確如此，但這次不同。我隻是想賺更多的錢。”


    “您已經(jīng)是美國屈指可數(shù)的富翁了吧？”


    “這正是金融家們的詛咒。而且......”


    “男爵與特斯拉的‘無線電’散發(fā)著濃烈的金錢氣息。”


    jp摩根說完，用手指輕輕敲了敲他那碩大的鼻子。


    他之前就說過，這鼻子真的很大，非常壯實。


    “你想要什麼作為迴報？”


    “在美國境內(nèi)，我希望獲得無線電行業(yè)的獨家經(jīng)營權(quán)。作為交換，我將按照您的要求，提供無線電研究和開發(fā)所需的資金與支持。”


    在美國範(fàn)圍內(nèi)的獨占權(quán)嗎？


    這句話隻有對無線電的價值有深刻了解的人才能說出來。


    坦白說，這並不是一個太糟糕的條件......


    但就這樣順從地按照jp摩根的意圖行事，漢斯的自尊心可不允許。


    “美國範(fàn)圍內(nèi)的無線電獨占權(quán)？摩根先生，我還真不知道您對媒體領(lǐng)域也有這麼大的興趣呢。”


    “如今也該是改變報紙壟斷媒體的時代了，不是嗎？”


    “普利策和赫斯特恐怕不會高興吧。”


    約瑟夫·普利策（joseph pulitzer）和威廉·倫道夫·赫斯特（william randolph hearst），以普利策獎聞名的兩位報業(yè)大亨，正瓜分著美國的媒體界。他們絕不會歡迎jp摩根通過無線電侵犯他們的領(lǐng)域。


    無線電並不僅僅是一個可以從遠(yuǎn)處聽到別人聲音的神奇機器，它更是一種可能顛覆報紙壟斷媒體的新型傳播媒介。


    “而且，你恐怕還得留意幾乎壟斷無線通信的馬可尼吧。”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不，或者說，由我出麵，反而對男爵您更有利，不是嗎？”


    確實如此。


    反正等漢斯和特斯拉向世人公布無線電時，與馬可尼的衝突將無法避免。當(dāng)然，到時候他會借助德意誌帝國的力量。


    不過，如果由jp摩根替他對抗馬可尼，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普利策和赫斯特，就如摩根先生所說，不是我需要關(guān)心的人。”


    “不過特斯拉是否會歡迎摩根先生呢？據(jù)我所知，他因為沃登克裏弗塔的事情，對你可是怨恨頗深啊。”


    “是因為資助的問題？哈！那座鐵塔有多沒用，男爵您也是清楚的吧。”


    確實如此。


    “某種意義上，反倒是遇到那場‘不幸’的事故更為妥當(dāng)。”


    “啊，您指的‘不幸’事故吧。”


    漢斯和jp摩根會心一笑。


    別忘了，那隻是一場單純的、不幸的事故罷了。


    “不過，過去的事就是過去，我們該著眼於未來，不是嗎？”


    啪！


    摩根打了個響指，他身旁看似秘書的男子將一個黑色皮包放在了漢斯麵前。


    “當(dāng)然，我不會空手給男爵您提出這樣的建議。”


    “什麼？這是什麼......啊？”


    哢噠！


    摩根的秘書打開了皮包，漢斯頓時啞口無言。


    皮包裏散發(fā)著璀璨的金光，耀眼無比。


    非常非常璀璨的金光啊。


    ‘hello！’


    糟了！突然耳邊傳來不該聽到的幻聽......


    得清醒！如果就這麼輕易被收買，那他還有什麼臉去見特斯拉。


    “摩根先生！你這是想用錢來收買我嗎......”


    啪！


    還沒等漢斯說完，桌上又放上了兩個和那裝著金塊的皮包一模一樣的包。


    “還有更多。”


    漢斯轉(zhuǎn)頭看向jp摩根，開口說道：


    “合同帶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