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不大，煙花巷到縣衙，也就是幾百米。


    到了縣衙，東郭連海下令：“將所有涉案人員，單獨關押，我一個個審問。”


    春風樓的老鴇，就被帶了下去。


    謝正陽和梅夏氏、梅照影、苗大姑，則都被帶進了一邊的門房。


    謝正陽搶先發難：


    “東郭大人，沒想到，你眼皮底下的縣城，和二龍山一樣不安全。這些無賴紈絝，竟然敢在大街上強搶民女。即便是強盜周霸天，搶錢搶女人，也隻敢在半夜裏行動啊。


    這大晟王朝的朗朗乾坤，怎麼就變成妖魔橫行的世界？這樣的世道，布衣小民，還能活下去嗎？”


    雖然殺了兩個人，但是謝正陽問心無愧。


    質問東郭連海，也是理直氣壯。


    “正陽兄弟說的對，可是我……很多時候，也是有心無力啊。”


    東郭連海苦笑，沉吟道：


    “兩個死者，都是縣城裏做生意的，一個米鋪掌櫃的兒子，一個開布莊的。米鋪掌櫃曹雄，是花亭侯淳於烈的幹兒子。


    此事，雖然正陽兄弟不虧理，可是也不太好辦。因為這桃源縣，很多事情，都是侯爺說了算……”


    梅夏氏等人聞言，更是心如死灰。


    胳膊拗不過大腿，黔首小民，如何鬥得過侯爺？


    謝正陽說道：“請問東郭大人，此事按照大晟王朝的律法，應該如何判決？”


    “按律，你也有過失殺人之罪，須脊杖一百，發配苦役營。”


    “大哥，脊杖一百，基本上就沒命了。”東郭連江低聲說道：


    “就說謝正陽救人，兩個無賴醉漢意圖殺人，搏鬥之中，被謝正陽誤殺。這樣的話，或許還能保住謝公子一命。”


    梅夏氏大吃一驚，跪了下來：


    “大人，事情因我而起，我願意頂罪，那兩個無賴，是我殺的，和謝公子無關！”


    “真的是你殺了人，反倒沒事了。可是你一個弱女子，手刃兩個大漢，誰能相信？”


    東郭連海一笑，歎氣道：


    “正陽兄弟，你救了全縣百姓的性命，又剿滅二龍山的強盜，幫了我天大的忙。此事，我自然要全力以赴，在侯爺麵前周旋，為你開脫。”


    東郭連江點頭：“好歹我大哥也是縣令，侯爺應該給點麵子。”


    謝正陽問道：“要是開脫不了，又當如何？我是不是真的要去坐牢？”


    如果有牢獄之災，謝正陽就不玩了。


    帶著淩雪寒連夜殺出城去，躲進二龍山做野人吧！


    東郭連海想了想，低聲說道：


    “如果侯爺一定要追究你的責任，那我就送你出城，遠走高飛去吧。”


    東郭連江點頭：“以正陽兄弟這樣的人才，隨便去哪裏，都會出頭的！”


    謝正陽抱拳：“多謝東郭大人！”


    “不過，今晚上還是要委屈一下正陽兄弟。”


    東郭連海歎口氣，對他兄弟說道：


    “連江，你帶著正陽兄弟和梅夏氏，找個地方呆一夜，別讓人看見，對外就說關進了大牢。我準備禮物，明天一早，就去拜見花亭侯。”


    東郭連江點頭，招唿謝正陽等人：“跟我來。”


    謝正陽跟著東郭連江：“連江兄，梅姑娘和苗大姑，可以放迴去吧？”


    “她們是人證，不能放啊。”東郭連江苦笑。


    “那你派人，通知一下我妻子和妹妹，就說我在縣衙辦事，免得她們擔心。”


    “這個容易，我派人去說一聲。”


    東郭連江立刻安排，讓手下去報個信。


    縣衙後麵，有個小小別院。


    東郭連江點起蠟燭，將謝正陽和梅夏氏，安排在小房間：


    “你們倆，就在這裏委屈一下，等我消息。隔壁還有一間房，安排梅照影和苗大姑。”


    房間不大，但是有床有桌子。


    謝正陽覺得不妥：“喂，讓她們三個在一起，我住單間不行嗎？”


    “讓你們在一起，是商量一下。”


    東郭連江已經關門落鎖了，在窗外咧嘴笑道：“正陽兄弟，你說你吧，收留這母女們幹啥？一點便宜沒撈著，還惹了一身騷。”


    梅夏氏聞言，臉色通紅。


    梅照影在隔壁，也是羞愧難當。


    的確，謝正陽沒有在她們身上，撈著一點便宜！


    謝正陽瞪眼：“你有沒有一句正經話？”


    “說到正經話，我倒是想起來了。”東郭連江嘻嘻一笑，手指梅夏氏：


    “我們就說，梅夏氏是你老婆，無賴搶你老婆，你一氣之下殺了人。這樣的話，就無罪了。”


    梅夏氏更是羞慚，低頭無語。


    謝正陽揮手：“去去去，別在這裏幸災樂禍！”


    “我說真的。”


    東郭連江更加來勁了，又指著隔壁的梅照影：


    “要不就說，梅照影是你的小妾，梅夏氏是你丈母娘。這樣的話，也能脫罪。我可以把你和梅照影放在一間房，你們今晚上就成親……”


    “你大爺，你比那兩個無賴，更加無賴！”


    謝正陽忍無可忍，一拉門走了出去。


    剛才東郭連江落了鎖，但是故意沒鎖上！


    “哈哈哈，我走了，你老老實實呆著，別想逃跑啊，我已經鎖了門了，院子我也鎖上了，你別想翻牆逃跑……”


    東郭連江大笑，擺手而去。


    謝正陽歎口氣，迴到小房間裏。


    梅夏氏跪了下來：“謝公子，是我連累了你，我萬死難報你的大恩大德。”


    “梅大嫂，說這個幹嘛？”


    謝正陽扶起梅夏氏，讓她在床上坐下：“你受驚了，早點睡吧。東郭兄弟，肯定會幫我們的。”


    梅夏氏點點頭，忽然低聲說道：“縣尉大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謝正陽一愣，誤會了梅夏氏的意思，搖頭道：


    “梅大嫂，你別聽東郭連江的餿主意，你本來就不是我老婆，豈能作假？如此作假，反倒弄巧成拙，授人以柄。”


    “不，謝公子，我是說……縣尉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暗示你逃跑？”


    “哦，你說這個？”


    謝正陽這才明白，笑道：“應該不是。現在，還沒到逃跑的時候。”


    頓了頓，謝正陽又說道：“就算逃跑，我也會帶上你們，不能把你們丟在這裏。”


    噗！


    梅夏氏忽然吹滅了蠟燭，緊緊抱住了謝正陽的腰。


    謝正陽一激靈，低聲道：“梅大嫂，你這是……”


    以前學過心理學。


    據說有些女子，在經曆極度驚恐之後，會做出瘋狂之事，叫做補償式什麼。


    難道……


    梅夏氏緊抱著謝正陽，在他耳邊低聲呢喃：


    “謝公子，如果我們可以逃過這一關，我、我願意做牛做馬……伺候你，報答你，隻要你不嫌棄我……我的命是你救的，我什麼都是你的……”


    “梅大嫂，這……”


    暖暖的風，吹在謝正陽的臉上，讓他一時間口幹舌燥，心神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