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味兒直往程野鼻子裏鑽，嗆得他皺眉頭。


    手裏攥著陸氏醫療報告，那截斷了的無名指在紙麵上蹭來蹭去。


    翻到 2017 年那頁時，手指突然抽疼 —— 紙上畫著嗎啡分子式改的五線譜，


    每個音符都泛著淡淡的金光，跟養母臨終前給他塗的甲油膠一個樣兒。


    簾子外頭傳來護士的喊聲：\"程醫生，投影儀又掃到您後頸的條形碼紋身了！\"


    程野摸了摸發燙的後頸，那串數字正跟報告上寫的 \"第 47 號實驗體\" 一塊兒發顫。


    他抄起手術刀，刀刃在報告邊兒上刮出火星子，突然想起小時候，


    養母在產房用蜂蜜寫醫囑，火苗一燎，字兒就變成這種金燦燦的顏色。


    陸子昂的聲音從角落飄過來：\"聽說程大博士拿基因序列寫歌呢？\"


    這人袖口沾著烤冷麵醬，蜂巢袖扣在應急燈下閃著賊光，


    \"讓我瞅瞅，你怎麼拿醫療報告當琴譜搞幺蛾子？\"


    程野頭都沒抬，手起刀落，把嗎啡分子式切成三十二分音符。


    刀刃剛碰到 \"蜂巢狀癌細胞\" 幾個字，報告突然嗡嗡響起來，


    紙麵上的基因鏈自動蜷成鋼琴鍵。


    他深吸一口氣，斷指往 \"琴鍵\" 上一按，《當歸》的調子混著烤冷麵的糊味兒，在手術室炸開了鍋。


    剛彈出第一個和弦，屋裏的燈全滅了。


    借著應急燈的紅光，程野看見報告上的癌細胞分布圖跟著音樂扭起來，每個病灶都長成蜂巢的模樣。


    陸子昂偷偷摸出袖扣裏的手槍，還沒瞄準，就被五線譜發出的光帶纏住了 —— 那是養母用口紅畫的蜂箱紋路，


    這會兒跟活過來似的，順著程野手指縫往基因庫服務器爬。


    耳麥裏突然炸響唐果的大嗓門：\"老程！


    焦香匹配度 73%！


    不過你彈錯音了！


    2018 年暴雨夜的病曆本都開始 '' 罵街 '' 了！\"


    程野樂了，故意錯按半拍，果然報告第 37 頁顯出養母的字：\"小程，彈錯了就撒把辣醬，宇宙不在乎完美。


    \" 他抓起桌上的烤冷麵渣就往報告上撒，血珠子混著焦香滴在 \"琴鍵\" 上，


    五線譜猛地爆發出金光，陸氏基因庫的三維地圖直接顯形。


    陸子昂終於開槍了，子彈剛碰到光帶就碎成條形碼。


    程野看著對方瞳孔裏自己的影子 —— 斷指在報告上抹出的血痕，


    正跟基因庫防禦係統的掃描波對上了頻率，每個血點子都映出癌細胞真正的分布位置。


    \"就改幾個音符，還想端掉基因庫？


    \" 陸子昂聲音都抖了，但眼神裏全是驚恐，


    \"那些癌細胞早跟條形碼綁一塊兒了，跟你後頸那印記一個德行......\"


    程野突然按住最疼的 \"琴鍵\"，2015 年被鋼筋紮穿手掌的事兒一下子湧上來。


    當時養母拿烤冷麵簽子給他縫傷口，還哼著《野蜂飛舞》：\"小程，傷疤就是宇宙給咱的五線譜。


    \" 這會兒血痕在報告上連成完整的蜂巢，每個巢眼裏都鎖著陸氏拚命想刪掉的數據。


    防禦係統啟動的瞬間，麥穗在耳麥裏尖叫：\"程醫生！


    他們在定位你的琴音！


    \" 眼看光帶要碎，程野一咬牙，整個手掌拍在五線譜正中央 —— 那兒正好是養母當年用蜂蜜寫 \"047\" 的地方。


    說出來都沒人信！


    烤冷麵渣混著血的焦糊味兒，順著基因鏈鑽進癌細胞裏。


    程野聽見自己心跳和蜜蜂振翅聲疊一塊兒了，報告上的癌細胞居然開始自己死掉，


    底下藏著的解毒菌培育圖慢慢顯形。


    陸子昂的袖扣在強光裏裂開，裏麵刻著的 \"047\" 條形碼，跟程野後頸的一模一樣。


    \"原來你也被標記了......\"


    程野聲音混著蜂鳴，斷指在報告上畫出最後一個音符，\"養母說過，帶刺的生命用不著完美基因。


    \" 五線譜突然變成金色蜂群，順著通風管道衝進基因庫核心，每隻蜜蜂都帶著他血的溫度。


    第一隻 \"音符蜂\" 撞上服務器的瞬間，整個基因庫的監控屏全炸了。


    程野看見陸氏那幫高管的條形碼袖扣全失靈了，強光裏透出他們的童年記憶 —— 有人在烤冷麵攤前哭鼻子，


    有人偷偷攢養母的甲油膠瓶子，每個畫麵都飄著熟悉的焦香。


    \"解毒菌定位成功！


    \" 唐果在耳麥裏喊得震天響。


    程野看著報告上的血色五線譜慢慢變淡，取而代之的是養母用烤冷麵簽子畫的笑臉。


    他摸摸斷指，不知啥時候沾上了熒光粉，跟蜜蜂翅膀一個色兒。


    陸子昂癱在地上，袖扣裏掉出張舊紙 —— 是程野小時候畫的，上頭有養母、烤冷麵車，還有長翅膀的蜜蜂。


    他突然明白，養母總說他的手術刀是宇宙最溫柔的琴弦，這血色五線譜壓根不是報仇的家夥事兒，


    而是每個帶著傷疤的生命，在絕境裏給自己寫的安魂曲。


    打完這一仗，程野一個人坐在手術臺前發呆。


    報告變迴普通白紙，隻有五線譜的折痕裏還閃著金光。


    他摸出養母的蜂蜜罐，陽光一照，琥珀色液體裏浮出蜂巢圖案，跟他後頸的印記嚴絲合縫。


    \"疼不？\"


    麥穗端著剛出鍋的烤冷麵站在門口，醬料在麵上畫出五線譜的形狀。


    程野笑著接過，斷指在包裝紙上按出個血印子，形狀正巧像蜜蜂振翅。


    遠處傳來唐果的罵聲，他正拿烤冷麵簽子修投影儀：\"老程！


    你把基因庫警報改成《當歸》前奏了？


    下次陸子昂再來，咱直接開演唱會得了！\"


    程野望著窗外，廢墟裏的蜂巢玫瑰開得正豔。


    花瓣影子投在報告上，跟剛才彈的五線譜一模一樣。


    養母的話又在耳邊響起：\"小程，要是世界非要拿完美困住你，就用傷疤彈首曲子。


    焦香會帶著音符，找到所有不服輸的心跳。\"


    低頭看看手裏的烤冷麵，焦痕裏藏著的可不隻是解毒菌配方，更是每個不完美生命的抗爭密碼。


    那血色五線譜的餘音還在基因庫裏迴蕩，這是養母留下的禮物 —— 最溫柔，


    也最鋒利，一首帶著刺的安魂曲。


    金句\"當基因帝國的代碼試圖改寫生命，血色的琴鍵卻在廢墟彈奏帶刺的樂章。


    每道血痕都是未完成的自由詩，能在資本的基因荒原中，種出讓所有生命都想觸碰的，帶著體溫的，振翅的星光。


    \"——《廢墟玫瑰備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