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見自家少門主迴家,“笑裏藏刀”商良便迎了上來。
別看“笑裏藏刀”商良臉上終日掛著慈和好說話的笑容,其實此人一旦出手就絕不會留下餘地,笑臉之後藏尖刀,狠辣無匹,到底是邪異門的四大護法之一。
商良也知道,在這邪異門若有什麼人,既有清理叛徒風行烈的能力,又不會被厲若海怪罪,那個人就一定是厲寒了。
所以聽說厲寒要迴來為外祖父祝壽的消息,商良算好了時間,滿臉的笑容可掬,讓門人將踏日牽去獨立的馬房安置,他自己則是興衝衝地迎了上來:“少主迴來的好快,早聽主母說少主要迴來為老爺子祝壽,卻沒想您提早三天就迴來了。”
“這對長輩的孝順是沒得說的,不像風行烈那廝,門主對其恩重如山,他卻為了鷹緣那個老禿驢,置師門於不顧,公然反叛泄露了布防,幫助鷹緣逃出神州境內,往那極西之地去了。”
“不僅讓我邪異門名聲掃地,更是氣壞了門主他老人家,既是心痛也是無奈,實在不知該拿那風行烈他如何是好。”
聽了這話,厲寒那張卡看了商良一眼,心裏明白,這是想他自覺一點,幫助門中清理門戶呢,商良此舉固然是為長遠考慮,可厲寒卻不是那等沒腦子的人,更不會為他人做刀。
“師兄的事情,我尚未知曉全貌,自然不好評價什麼。隻是,以父親大人的性子,若因為此事就氣出病來,耿耿於懷,猶豫不決,那便也不是他了。”
“再者,對於師兄的處理,自有父親來安排,我做小輩的,沒有請示過他老人家,又怎好越俎代庖,仗著一頭熱去做些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呢。”
這話一出,哪怕素來冷峻的厲寒露出來仿佛冰雪消融般的微笑,商良也不敢信了,隻能尬笑幾聲,又說了幾句,就找了個借口離開。
——這在外曆練幾年,見識過了人情世故、人間疾苦,果然人就不一樣了。
不像風行烈,雖然是厲若海座下大弟子,又長了厲寒五歲有餘,但不管眼界、心誌、還是處事,都輸了小師弟不止一籌,看問題實在太容易走偏了。
風行烈二十六歲,宗師五重天,可厲寒現在才二十一歲,就已經初入大宗師之界,望得山海之闊,先是跨境斬殺縱橫七海史天王的五位大宗師替身,在這過程中又突破進階。
不過月餘的功夫,就又斬了柳生但馬守的長子,殺了天風流忍劍術的首領。
知道的人誰不讚一句:虎父無犬子,“霜刃槍仙”不愧是邪靈厲若海的親生骨肉。
十二年前,“權力幫”創始者,欲要登頂天下第一高手,整治黑白正邪勢力的燕狂徒,練就一身驚人的魔功奇力,此人既心高氣傲,行事又極張狂乖戾,竟同時約戰正邪兩道的絕頂高手。
先是敗正道各派於華山之巔,然而因遭手下出賣,被圍攻於武夷山之巔。
而後,燕狂徒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就服用了身上的陽極仙丹,又向黑榜第一的龐斑與第二的覆雨劍浪翻雲發出挑戰,希望能借此消耗吸收藥力,闖出一條生路來。
龐斑遠在塞外,避而不出,燕狂徒就前去洞庭湖尋閉關的浪翻雲。
然而,他還沒有遇到浪翻雲,就先被厲若海攔住了。
最終燕狂徒因為傷勢未愈的緣故,根本與當初的厲若海分不出勝負強弱,並且放言:天下除去龐斑與浪翻雲,邪靈就是唯一單打獨鬥能夠與他為敵的人,這一戰十五年之後再見分曉。
而後燕狂徒便遠遁而去,厲若海則是任其離去,沒有選擇趕盡殺絕。
雖是難分高下,亦是緣慳一麵,但於厲若海與燕狂徒而言,他們亦是亦敵亦友。
對於厲若海而言,不能在燕狂徒全盛時期與其一戰,亦是一樁缺憾與不甘,故而當初才會放任其離開,甚至還不動聲色地為其遮掩了一二。
燕狂徒也很期待看到邪靈成長到最盛時期的氣勢,凡是習武之人想要突破極限,總是需要爭鬥的,如少林掃地僧那般不聲不響天人境界終究還是少數。
但不管怎麼說,有那麼多戰績與燕狂徒的背書,厲若海在戰後又踏入天人境界,黑榜宗師、“天下第三”的名號算是坐實了。
龐斑乃是繼向雨田之後、魔門不世奇才墨夷明收的第二個弟子,也是向雨田失蹤之後掌邪極宗的人物,哪怕是人稱邪王陰後的石之軒與祝玉妍聲勢與功力也不如龐斑。
可縱是龐斑在不知燕狂徒負傷的情況下,也選擇避而不見,可見燕狂徒全盛時期究竟是有多恐怖。
也是那一戰之後,黑白兩道真正將力敵臨時狀態三分之二血燕狂徒的厲若海當做是萬萬不能招惹、有望登頂陸地神仙的人物,就是那時吸功大法未至最高境界的朱無視也將這二人納入了未來的“提防必殺名單”。
也因父名太盛,厲寒年少成名,能夠不墮家學,便是很好了。
更別說他確實做得很好,已經足夠優秀了。
………………
厲寒和風行烈一起長大,雖然喊師兄,可他們之間的情誼早已經不輸於親兄弟,雖然他母親李青蘿對風行烈一直淡淡的,但厲寒心中卻是把風行烈當大哥來看待的。
他,母親,父親,外祖父,還有大哥,那才是完完整整的一家人。
在厲寒沒有出生之前,厲若海更是像對待親生兒子一般待這個徒兒。
哪怕後來有了親生骨肉,看厲寒從繈褓嬰兒到牙牙學語,逐而思及自己與被惡人殺害的弟弟當年,血脈相連,感情亦是越來越深,於其也是沒有慢待,一樣是和親子侄一般的親近。
所以厲寒這張卡迴到家最先去拜見的就是父親厲若海,到後園亭中的時候,就見爹娘坐在石桌兩側,一個看書,另一個竟拿針線在做腰帶之類的東西。
這麼多年下來,李青蘿從針線功夫稀鬆慢慢練到了有了一手的不錯縫紉功夫,雖然作工時間很長但成品還挺好看的,畢竟是無崖子的女兒審美不可能差的。
但她也不是給什麼都做東西的,作為一個合格的戀愛腦,李青蘿最常就是給丈夫做東西,從頭到腳都為其細心照料打理,然後就是獨子,再然後逢年過節以及生辰的時候會送父親無崖子幾件東西。
看兒子迴來了,李青蘿也不要他見什麼禮,就拉了兒子的手,替其拭汗,歡歡喜喜地道:“我兒總算是迴來了,江湖險惡,在外麵打打殺殺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你爹叫十五夜騎跟著你,你也不肯,非要把他們分了組,再遣去各自修煉。”
“一個人和那麼多海盜倭寇鬥,不知道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麼?夜騎跟在你身邊,到底能分擔些的。還有,你隻是猜測來的不是那姓柳生的東瀛人本尊,多半是假扮的…”
“怎麼就敢直接和人家對上了,萬一真是那個天人境界的東瀛人,直接就要了你的小命呢?”
“寒兒…你隻顧自己念頭通達,可知道為娘在這裏等得多心焦麼?還有你爹爹也是,知道你這幾日迴來,親自去蘇州那家老字號買了你最愛吃的粽子糖與菱粉糕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