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出人意料的是,厲寒竟簡潔地反駁了一聲,聞言東方白的神色亦是微微一黯,略有不忿。
然而,他接著又說道:“姑娘說是勉勉強強就看低了自己,此番你我相識,該要說相逢恨晚才對!
東方白的眼神裏藏著笑意,朗聲笑道:“本就該如此!
月色迷離,星子點綴,螢火蟲的光芒則在蒲公英花海裏閃爍著。
以梨花白竹葉青做消遣,酒做魂,詞做骨,乘興交談,無拘無束,倒也快活。
從雜文遊記到經史子集,由天文地理到醫(yī)卜星象,他們似乎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哪怕是各地的風土人情,還是世故炎涼,他們也都懂得。
都是江湖中人,並且武道修為直至大宗師之境,自然也免不了談論起各自的武學感悟來。
有理論,自然也就涉及了實踐。
相互拆招,東方白遇見了心悅之人,也恢複了些許的少女心性來,這下頑皮心起,就往他那暗色的紅綢發(fā)帶抓去。
男裝麗人做了個與分花拂柳相仿佛的手勢,指尖彎起繡花拈針般的輕柔弧度,其中變化確是精妙無雙,那般快的速度,可手到了臉邊,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勁風。
她也像是一尾遊魚,身法既靈動又詭譎。
可厲寒卻能捉住那尾魚,並先一步奪走了對方的發(fā)帶。
若說東方白束著高馬尾的時候,配著那眉間英氣,像個美得出奇的青年公子,但散落了滿頭青絲,她就活脫脫是個無可挑剔、麵容嬌媚的美嬌娘了。
可她又是個極要強的女子,哪怕在心上人麵前也不肯立時就認輸了,又使了腿法,想要絆倒厲寒。
再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兩人就變成了張教主與敏敏郡主的姿勢,摔在了那軟軟的蒲公英花海裏,能感受到身下青草的柔軟,能夠聞見薄荷味與女子的幽香交織在一起。
那個麗人就那麼似喜似嗔、還含有鉤子般挑釁的望著他。
厲寒並非“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心性,但看她這樣嬌美動人,腦海中亦閃過了曾經讀過的一句詩,‘銜杯微動櫻桃顆,咳唾輕飄茉莉香。’
原來世上真有美人的檀口,與文人詩句裏比喻得那樣好看。
那美人還伸手摟著他的背來著,巧笑倩瑩大概就是這樣了。
他們的唿吸仿佛可以相聞,接下來便是和蜻蜓點水一樣的觸碰,就像含著雪與花,絳唇漸輕巧,醉深吻燥。
厲寒生有一雙極少見極好看的瑞鳳眼,明亮有神,既清且沉,當他心生愉悅的時候,眼角眉梢便不複純然的冷峻,而是生出莫名的恣肆風流來。
他身材的比例又是極好,寬肩窄腰、腹肌正好,手臂亦修長有力,很適合摟著對方那楊柳腰。
東方白是日月神教之主,上位之前也曾和一群暴躁老哥裝作是哥倆好的樣子。
但她從未在這種情景下與心儀的男子親密接觸過,更別說這樣擁吻纏綿了,難免有些沉溺於其中。
但不知什麼時候,厲寒卻迴過神來,起身並拉起她,低聲說道:“抱歉,東方姑娘,是在下先孟浪冒犯了。”
聽了這話,東方白可不依了,伸手去拉他手臂的衣服,“怎麼?難道霜刃槍仙就是這樣吃幹抹淨不認賬的人麼?要不然你怎地忽然就變了態(tài)度…”
“剛才還耳鬢廝磨,像是轉瞬之間就要做夫妻了似的,現在卻變了臉色,我以為你當是有擔當的大丈夫,沒想到也會這般反複!
他們都不是那種循規(guī)蹈矩的選手,厲寒平素固然冷靜克製,但其實性格深處亦頗有些順性而為的意思,人物卡上的“刃冷情深”四字,除了本身其重情義,其餘便是隱喻其動心之後亦可情沸如火的意思。
雖然覺著與東方白各方麵頗為契合,但他終究不是古龍流派的浪蕩俠客,有在這幕天席地裏莫名奇妙就做完了所有事情的心態(tài)(終究是羞恥心強了管他該做不該做的,反正全做了,浪子們也不需要負責)。
而且,因為主意識對原著中風行烈被女人利用,與其做了夫妻之後淪為爐鼎武功全失的事情留有記憶,厲寒還是留有警惕,不願貿然與陌生女子發(fā)生那些不該發(fā)生的事情。
“並非如此,隻是小白你終究是個姑娘家,你我前路未知,到底是你的清白名節(jié)要緊些,在這荒郊野外…豈非是辱沒了你?”
東方白如今已有二十七歲,比厲寒大了六歲左右,抱了兩塊金磚,但因為她內息深厚,駐顏有術,非同擁有女人看起來最有魅力的身形,還擁有了一張常年保持在二十一二歲的少女麵孔。
忽而聽到小狼狗(其實是霸王龍)用略微親昵的口吻稱唿自己“小白”,難免很是新奇,且心中生出奇異的甜意來。
同時這也是厲寒生平第一次用“花言巧語”去安撫曖昧對象,有些事情他並非不懂,也不是口舌笨拙,隻是懶得顧及或者覺得那般不合適罷了。
這江湖上名字裏有小白的當真也都是絕色美人關七的夫人溫小白如此,他眼前這位“小白”也是如此,但厲寒可以肯定的是,這東方姑娘絕不會是溫小白那樣的菟絲子、矯情嬌嬌女。
他本心是不願以騙取女子情意為憑借,去謀取那大明尊教精神類秘法的。
隻是現在一來對東方白本身有些許的好感,並不算騙,二來機會已經到了眼前,若是因為鑽牛角而錯過,那就得不償失了。
之前總管石無遺對他說的話,厲寒也明白是怎麼迴事了,原是石無遺無意中得知了東方白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暗示他可以借助本身優(yōu)勢,從這位東方教主的身上入手…
忠孝禮義,往往難全,可若為助父親就騙去東方白的真心,再辜負於她,那他自己又成了什麼?豈非成了靳冰雲、夏雪宜那等人了?
這事心中尚未解決的方法,第二日就又收到了玉劍傳書。
這傳書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與他有幾分交情的玉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