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潔白的飛羽徑直插在了雪地裏,與雪地幾乎是同樣的顏色,遠(yuǎn)遠(yuǎn)望去,根本分不清飛羽與白雪的區(qū)別,唯有那一支刺破五毒童子要害的飛羽,沾染上讓人感覺心驚肉跳的鮮紅。
當(dāng)沈遊走到他麵前的時候,五毒童子還不甘地睜著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忽而張口噴出了一道毒水,那唾沫就與一枚暗器如離弦之箭那麼迅疾得射向了沈遊的方向!
這一下來得好快,且出人意料,暗器發(fā)射的弧度亦極詭異,按理來說是極難躲過的。
故而用了這招,垂死掙紮的五毒童子就露出了一個瘋狂且快意的笑來。
可沈遊隻是往旁邊退了一步,就側(cè)首躲過了那飛射來的毒液與暗器。
既然五毒童子是敵非友,兩人之間也是要先送下去一個,那沈遊怎麼也不會讓這惡人好過的。
隻聽那少年郎用懶洋洋的態(tài)度、戲謔笑道:“殺多了弱者,就可以認(rèn)為自己很強大了,然而遇到個比自己強的強者,可不就落得和你一樣的下場麼?對吧,小童子。”
顯然,沈遊清楚怎麼樣戳人的肺管子最痛,並且樂於讓五毒童子難受,完全沒有想要收斂的意思。
就這麼一句小童子,就能讓因為幼年浸染太多毒物而導(dǎo)致長不高的五毒童子七竅生煙死不瞑目了。
事情告一段落,沈遊撐著一把傘,有些憐憫地望著這個已經(jīng)失去生命體征的惡人,輕歎了一聲:“殺人者自然也要做好給他人奪取性命的準(zhǔn)備。”
“看看什麼時候投胎,下輩子做個好人吧,過正常人的生活,也就不用打打殺殺的了。”
“這袋酒…就算是祭你的吧。”
說罷,他就將酒囊裏的燒刀子均勻潑灑在了五毒童子的屍身前。
——就算要了人家的性命,那也要講儀式感,他沈遊就是這麼一個不落俗套的清純(x)少俠。
同時沈遊在自己心裏還小聲吐槽了兩句:“這燒刀子沒有半點香醇不說,還嗆得過分了,誰愛喝誰喝吧,反正小爺是不伺候了。”
他果然還是適合喝果酒,再不濟口感清甜柔和的梨花白,總之不適應(yīng)這種燒酒。
‘爹和王叔聽說了一定會笑話我,娘就又要碎碎念、嘮嘮叨叨讓我少喝點酒,別學(xué)壞了,不過沒有關(guān)係,他們不在這裏,我想怎麼自由就可以怎麼自由了~’
自沈遊出道以來,一直都是這麼自由自在,哪怕有時候保持著愛玩愛鬧的孩子氣,那也是性格之中純?nèi)坏捏w現(xiàn)。
他也和自己的小夥伴一樣,做一隻翱翔天際的白鶴,亦或是鴻鵠,就像記憶之中好似上輩子一樣的人——那個抱臂而立獨自站在雲(yún)巔曉月之中的流沙天王所向往過的一樣。
(鴻鵠:五鳳之一,白色的鳳凰)
與此同時,沈遊也拿著自己那把沒有出鞘的劍,似笑非笑地,隔著厚厚的衣裳用巧勁定住了金獅查猛全身上下三十六處穴道,憑他自己是絕計解不開這點穴手法的。
“抱歉,我從來不會對於我懷有惡意的人留手。”
“以你的內(nèi)力,熬上半個時辰死不了,運氣好的話,大概能等到李探花前來救你吧。”
“至於你…”藍(lán)衣清華、颯爽恣意的少年郎迴過頭來,看向一個方向,一步步向前,將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人給逼了出來。
“紫麵二郎孫逵,華山掌門嶽不群的師弟,前掌門寧清雲(yún)的小弟子,在師父身死、劍氣二脈兩敗俱傷之後,因爭奪門中大權(quán)落敗、從而浪跡江湖,二十年前拐帶了江南七十二道水陸碼頭總瓢把子的妻子私奔。”
“既然私奔退隱,自去過你們的逍遙日子不好麼?何必再攪和金絲甲這攤渾水?”
他煞有其事地挑眉問道:“還是說沒有金錢,無法享受,其實什麼情意都是熬不住的,到如今年老力衰才開始後悔,重新爭搶所向往的東西?”
那頭發(fā)花白的老兒彎著腰,咳嗽了幾聲,他看起來很是滄桑,臉上也滿是皺紋,單看他表現(xiàn)出來的神情舉止,那種接地氣的自然,完全不遜色於他那師兄座下二弟子勞德諾在福州府的表現(xiàn)。
但沈遊也清楚的知道,單論功力,紫麵二郎其實與他的水平就在破仲之間,華山派的武功源自陳摶老祖,的確有其獨到之處,尤其是在內(nèi)功這方麵。
而孫逵之所以能有紫麵二郎的外號,也是因為他所修煉的內(nèi)功與紫霞神功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這個世界,華山派的祖師可不是廣寧子郝大通,而是陳扶搖的弟子,對於他們的鎮(zhèn)派武學(xué)自然更加需要小心了。
“說是拐帶那過分了,小老兒當(dāng)年同我家那口子,不過是兩情相悅,萬不得已罷了…她若不走,當(dāng)年就該給不做人的總瓢把子給磋磨死了…”
話音未落,可那看起來膽小怕事的糟老頭子卻已然動了!
他仿佛在瞬間變了個人似的,一張枯木似的臉則變得紅中透紫,隱隱有光,那拳勢很是驚人,於電光火石之間衝向沈遊,籠罩極廣,來勢亦是極詭異兇猛。
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一招,可就是這樣的招數(shù)讓人萬分難防,既有隨波逐浪之勢,亦有破玉碎石之威,無堅不摧,正和了力大招沉無堅不摧的拳意。
沈遊亦看得分明,若是同此人對掌,一旦稍稍落於下風(fēng),就難免落得個筋骨受傷,內(nèi)腑亦因內(nèi)家拳勁受損的下場,是怎麼也得不償失的。
故而,全力調(diào)動起自己的先天罡氣,將鳳舞六幻的輕功運用到了極致,耳邊的風(fēng)聲在流轉(zhuǎn),而他亦隨著風(fēng),在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與那拳風(fēng)擦身而過。
並且在這一刻,運起乾坤第一指的變化,如同疾風(fēng)閃電一般的,與這紫麵二郎拆了三招。
三招一過,隻聽得老人悶哼了一聲,將一口紫紅色的鮮血吐到了一旁,神情亦頹然下來,而他的脖頸上則架了那把未出鞘的青鋒劍。
——就算不出鞘,老人也知道,那個少年郎也能直接發(fā)力要了他的性命。
耳邊亦聽得那人淡淡道:“現(xiàn)在可以好好說話了吧?帶我去你和薔薇夫人經(jīng)營的酒館。”
“我無意殺你們夫妻,去那裏,是為了等人來。”
也為了請阿飛與李尋歡看一場精彩的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