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時候,聲音甜美稚氣,容色卻更勝嬌花的移花宮主,動情地握上了那人的手。
這一刻,他們兩手相合十指相扣,這是憐星第一次同心上人這樣握手,不似從前的安慰與相助,而是一種慰藉與溫情。
她可以感受到青年因為習文練武在掌心留下的凜冽紋路,還有指腹的薄繭,手掌交握換來的是溫熱,那是仿佛可以把整個身軀連同整顆心都燃燒起來的熱意。
同時,那也是一雙修長白淨的手,容易叫人想起那姿態清雋的白梅樹,平穩有力,也就讓人下意識覺得安心,好比陽光和煦照在身上,泡在溫暖的泉水中,介於杜若與蘅蕪之間的清淡香氣。
可憐星注意到的,卻是其指縫間因沙石而留下的細碎傷痕,隻是沒等她心疼,那些傷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愈了,大概《神照經》就是這麼不講道理吧。
而且卻邪除穢,三陽齊聚,隱隱蛻變成了金肌玉骨的體質,容光煥發,精華自生。
簡而言之,落在憐星眼中就是心上人雖然用神級號穿白板裝,可卻比剛做完美容spa頂級保養的狀態還要好,雖然衣衫襤褸,頭發也很有些淩亂了,但人是確實好看啊。
——對顏狗來說,沒有什麼能比開屏就是對象的美顏暴擊更讚的了。
憐星宮主猜測道:“金肌玉骨?莫非你已一舉躍過宗師九境,到了天人境?”
當今江湖風起雲湧,習武之人除了後天境界一二三流,先天高手,宗師與大宗師便共同分為九境,宗師六重天,與大宗師三境。
二重大宗師功參造化,三重大宗師半步天人。
往上便是神秘莫測的天人合一,以及幾乎沒有人見過的陸地神仙、武破虛空,幾乎可以說是蛻變為更高生命層次、舉手投足都有超凡威能的境界了。
王雲握著那雙柔夷,感覺到憐星指尖與手背的涼意,心中便知道是因為擔心自家的緣故,她的真氣運轉才出了些許的凝滯與懈怠,在這絕地之中雖不至於讓寒意侵體,卻依然沾染了大自然帶來的寒意,使得手足冰涼。
明明是移花宮養尊處優的宮主,可為了幫他升級《神照經》的事情,憐星透露指引從前師父修煉的幾處絕地,陪他涉足於此,又耗費精力心神為他護道。
這樣的情意,著實是叫人難以辜負。
王雲的心裏亦是明白的,時至今日,憐星的真心,對他來說也不是解鎖成就那麼簡單的事情,而是陪伴他渡過覺醒宿慧以後、目不能視之時,待他最好也最是真心的女子。
他心中也很喜歡憐星,別的人物卡怎麼想他不知道,但主意識連同他自己(至少是天縱奇才這張卡的身份),未來是想要和憐星相守一世,共攀武學高峰的。
哪怕在綜武世界,想要找一個武學資質與未來發展潛力能夠跟得上天縱奇才卡,還情投意合的女子,實在是很不容易的。
“還沒有,隻是大宗師三重巔峰,也就是所謂的半步天人,想要達到天人合一,還是要用水磨功夫積累修為,否則衝不過那天地玄關。”青年的聲音柔和,憐星望過去,就正對上他的眼睛。
而在說話的時候,《神照經》的特殊內息也傳導到了憐星的體內,與明玉功至純至陰的內息不同,王雲傳過來的內息玄妙而精純,不會引起明玉功反彈,就能讓其周身都泛起自然而然的暖意來。
恢複正常顏色以後,他的眸色則是如墨玉一般,明朗粲然,澄澈清亮,當其專注地望著誰的時候,就會生出繾綣的瀲灩來,“憐星姑娘,你這番恩情關愛,在下實難報答,也不知道能如何報答。”
“但今後姑娘若是此心不變,那我亦然,此情無關朝暮,不問翻覆,惟願你我死生不負。”
聽了這話,憐星先是怔怔地看著那人,仿佛就此陷入了那深摯的眼波中,而後就是投入他懷中,緊緊地抱著那人,明明是滴水成冰的絕地,可她此刻鼻子發酸,莫名有種想流淚的衝動。
與姐姐邀月不同,憐星雖然也有偏執、占有欲強的那一麵,但因為她長期處於壓抑的環境中,加上自卑手足的缺陷,就算遇到了真心喜歡的人也處於較為弱勢的那一方。
如今終於聽見了心上人的承諾與告白,又怎能不叫她感動歡喜呢?
“王郎不棄,憐星絕不會先變心,隻盼你我能江湖同行,白頭到老。”
就在憐星外出與心上人感情升溫,進入人生新階段的時候,移花宮中卻是發生了大事。
花月奴與玉郎江楓,趁邀月閉關,從宮中密道私奔逃走了!
待憐星與心上人結伴迴到移花宮的時候,就看見宮中人人自危,阿姊大發雷霆,因那被婢女與江楓一同背叛,還可能招惹神劍燕南天上門的事情震怒。
甚至,為此遷怒處死了一些宮中的弟子,這是治她們失察之罪。
憐星知道,她那阿姊現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自己這一迴來,必然是撞在槍口上。
可她不在乎,現下也不怕好姐姐了。
反正,憐星這迴是一定要和互訴衷腸的心上人在一起的,誰也不能阻止,她寧死也不容人破壞。
………………
“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如此待我…”
皓月殿內,邀月宮主喃喃自語,一行清淚從那絕美的臉上落下,也離開了眼眶以後,淚珠又在瞬息之間完成了凝結成冰、然後溶解消散,化作塵煙的過程。
這卻是來自明玉功的神奇之用了。
邀月生平想要擁有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
江楓是她活了二十五載來,喜歡的第一個男人,也是唯一的一個。
為了給江楓療傷,邀月宮主不惜耗損本源真氣,長達半月衣不解帶地伺候他,連對親妹妹她都沒有這麼好過,更沒有展露過那般的溫柔。
可最後,她換來的卻是什麼?是江楓與自己的婢女不告而別,私奔逃走。
這樣扇的耳光,遠比其他事情更恥辱也更痛苦。
邀月宮主無論怎樣也想不明白,江楓為何會喜歡上一個與自家有雲泥之別的小小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