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字條出現(xiàn)得極為古怪,像是被一股奇詭真氣,橫空挪移,無端傳送過來的。
況且那說話的陌生男人,又是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附近,這讓俞岱巖應(yīng)無求著實是吃了一大驚。
那紙條本該是輕飄飄的物件,可當(dāng)它穩(wěn)穩(wěn)落在小桌上的時候,卻發(fā)出類似重物落地的聲音來。
——顯然,這就是在敲山震虎,也是對方顯示自己本事的一種手段。
雖然說對方隻是開了一句應(yīng)無求的玩笑,但這樣隱匿自己的行跡,神神秘秘,顯然是為了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就連那句“應(yīng)八俠”當(dāng)真多情,都是用傳音入密,隻讓俞應(yīng)二人聽見的,船艙中的其他人,自是半點兒都不知道他究竟說了些什麼。
應(yīng)無求明白江湖險惡,並未用手去觸碰那字條,那定睛一看,卻是心頭巨震。
“是勝男的字…這是勝男的字…三師兄…”
厲勝男曾給應(yīng)無求演示過這種刻意掩飾筆跡的寫法,據(jù)說是她師門特有的書寫方法。
這三年來,應(yīng)無求本已經(jīng)曆練頗多,可一遇到關(guān)於心愛之人的事情,應(yīng)無求還是方寸大亂,仿佛驟然之間失去了理智。
應(yīng)無求下意識便求助於俞岱巖,俞岱巖的性格嫉惡如仇,但遇到事情亦是頗為穩(wěn)重,俞岱巖當(dāng)下就傳音入密囑咐應(yīng)無求道:“小師弟,莫要慌張,咱們先細看對方所求為何,然後再商量下一步該如何應(yīng)對!
應(yīng)無求定了定神,去細看那字條的內(nèi)容,可越看卻是越發(fā)冷靜下來了,‘若想知道心中之人的下落,便請於午夜子時,持寶物在下一座小城城門處交換。’
‘吾家消息,必不會叫應(yīng)八俠失望!
‘否則,恐怕應(yīng)八俠此生都再難和厲女俠母子相見了。’
這紙條上的字跡乃是蠅頭小楷,並且書寫得歪歪斜斜,顯然是刻意掩飾過,使用左手,改變一貫筆跡而書寫出來的。
看了這內(nèi)容,應(yīng)無求更是怒不可遏,目眥欲裂,他也不知道那送來紙條的人究竟在何處,現(xiàn)在還在不在船上,他隻舉步衝出船艙,站在夾板上,喊道:“你究竟是想要什麼寶物,不妨直接說出來啊。”
“隻要…你別傷害勝男,不管是什麼東西,我要是有,那就都可以給你!
俞岱巖自然緊隨其後,生怕小師弟情緒激動下,讓自家的底都給人家摸透了。
他們二人都未注意到的是,適才船艙內(nèi)有個青衫秀士若有所思,像是也聽見那傳音入密一般,默不作聲地跟了出來。
“看二位這麼擔(dān)心,正主更是不管不顧了,看來應(yīng)八俠果真是對厲女俠關(guān)心得緊了!
那說話的聲音,在江麵上迴蕩開來,倒叫人判斷不出,聲音的主人究竟是在何處說話的,可見來人內(nèi)功造詣之深厚。
但那身形纖瘦的青衫秀士,卻福至心靈一般的,往大船的桅桿處望去!
果不其然,她就看見了一個戴月白色兜帽、穿深色衣裳的男人,正閑適自在地倚靠在桅桿上。
那男子身材頗為高大,卻能這般若無其事地倚靠在桅桿上,抱臂而立,可見輕功修為也是非同一般。
不過,這副打扮,倒頗有明教、神火教、西方魔教的色彩,不像是她們慈航靜齋最熟悉的魔門出身。
因他戴著西域風(fēng)格的兜帽,師妃暄倒看不清他的正臉,隻能看到對方輪廓俊秀的下巴。
對方似乎對他人目光頗為敏感的樣子,師妃暄隻是因為某種精神秘法而恍惚了一瞬,便見有一道陰影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身前,她連忙提劍退開,盡量與那個神秘男人拉開距離,不敢冒然讓其近身。
而後,就聽那神秘男人笑道:“原以為這艘船無人能感知到我的所在,卻不想還是有幾個能人的!
“有能力,但不多!
“慈航靜齋厲害的女俠不少,但想要留下我,讓你們梵言兩位齋主過來,那還差不多!
師妃暄秀眉不由微蹙,她沒有想到這個神秘人竟一眼就知道了她的師承來曆,但她與秦夢瑤都是靜齋精心培養(yǎng)的弟子,自然很有幾分本事,當(dāng)下定了定神,出言問道:“不知尊駕是哪一派的弟子?”
“是大慶人,還是外族之人?此番挑釁招惹武當(dāng)俠士,又是因為什麼緣故,可師出有名?”
既然已被認出身份,師妃暄也不再強裝秀士,而是用上了原本的聲音。
但那戴月白兜帽的神秘人,依然不為所動,絲毫不受靜齋涉及心神的功法影響,他沒看師妃暄一眼,更沒迴她的話,而是飛身渡江!
同時,朗聲地迴了應(yīng)無求所問的話:“是什麼寶物,應(yīng)八俠與俞三俠心裏一定明白。”
“若是今夜子時見不到那件寶物,日後在下還會再來拜訪的!
“隻是到那時候,便不再算是交易,厲女俠的下落,僅限於今日有效。”
這般驚世駭俗的輕功,的確震撼到了夾板上的三人。
傳說中,達摩祖師憑借一葉就可渡過猛江,這般的修為,竟重現(xiàn)在此人身上。
遠遠望去,那穿月白兜帽的人,直如劃破霧靄流雲(yún),躍過滔滔江水,禦風(fēng)而行,淩於長空的一道影子,像妖異的神鬼之流。
………………
待那戴月白色兜帽的神秘人上了岸,就見兩個身著白衣,容貌英俊瀟灑,氣質(zhì)亦是頗為孤傲不羈的男人,已在岸邊等候他。
江湖上穿白衣的俠客不在少數(shù),但他們卻是因為教派尚白,才常常穿白衣。
楊逍與教主陽頂天更親厚些,便大著膽子問:“少主,您並未取迴虎魄麼?”
陽朔此時也脫下了兜帽披風(fēng),露出一張俊秀明朗的臉來,烈陽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眉宇間那種渾然天成的英武與貴氣,越發(fā)明顯,攝人心魄。
他腰間有把平平無奇的輕刀,可刀上刻的字,卻是頂頂有名,正是:“小樓一夜聽春雨”。
魔教少主這張卡,正是明教教主陽頂天與西方魔教聖女、教主玉羅剎親妹所生,自幼拜了落難的白小樓為師,潛修十餘載,今年二十三歲,方才破關(guān)而出,力壓眾人,成為名副其實的魔教少主。
“虎魄?那究竟是不是虎魄,還尚未可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