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根湊過來看圖紙,但上麵那些線條和標注,他看得雲裏霧裏。
“先生,這……”
“無妨,”李慕白指向其中一張鋤頭的圖紙,“此物名為‘飛燕鋤’,比爾等現在所用之鋤,更為輕便、省力、高效。隻需按圖打造即可。”
“村中可有鐵匠?”
趙長根連忙點頭:“有!有!張大力!他會修補農具和鐵鍋!”
……
趙梅又跑著去請“老鐵匠”張大力。
聽說李慕白要試驗新農具,不少起了個大早、正準備下地幹活的村民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村裏的曬穀場上,稀稀拉拉聚集了一些被趙長根召集來的村民,大多是些還有些力氣的青壯和幾個上了年紀、經驗豐富的老人。
一個個粗布衣裳洗得發白,打著一層層的補丁。
男女老少,個個瘦得顴骨凸出,眼裏卻燃著微光。
人群嗡嗡議論。
他們看著李慕白,眼神裏充滿了好奇、敬畏,又有點期待,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懷疑。
畢竟,之前雷霆顯威能的神跡太過震撼,讓他們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簡直如同仙人下凡。
但仙人會關心他們這些泥腿子怎麼種地嗎?
“咳咳,”李慕白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像個剛睡醒的現代宅男,“各位鄉親,昨天的情況大家也看到了,咱們村子現在最缺的就是糧食。想要有飯吃,就得把地種好。但是,”他話鋒一轉,拿起一根村民常用的、粗陋的木柄短鋤,“我瞅著大家夥兒用的家夥什,實在是不太得勁。”
他學著村民的樣子,彎腰做了個鋤地的動作,姿勢別扭,表情痛苦:“就這麼個玩意兒,彎腰駝背,一天下來,腰都快斷了吧?鋤那點地,累得跟狗似的,效率還低!”
趙長根眉頭微蹙,顯然對李慕白這種“不務正業”的行為有些擔憂,但出於對仙師的信任,並沒有阻止。
趙梅則是一臉期待地看著李慕白,清澈的眼眸裏閃爍著光芒。
村民們麵麵相覷,有人忍不住點頭。
確實是這樣,祖祖輩輩都這麼幹活,誰不是一身的毛病?
村民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寫滿了困惑和勞作帶來的麻木。
他們祖祖輩輩都是這樣過來的,苦是苦,累是累,但日子不都這麼過嗎?
這位“仙師”說的雖然有道理,可這鋤頭鐮刀的,還能怎麼改?
李慕白看出了他們的疑慮,也不多費口舌。
他將打印出來的幾張圖紙攤開在地上臨時清理出來的一塊相對平整的泥地上,用幾塊小石子壓住邊角。
“長根叔,還有各位,”李慕白指著圖紙,“這些是我琢磨出來的,改良農具的樣子。你們看……”
趙長根和張大力湊了過來,其他膽子大些的村民也圍了上來,伸長脖子好奇地張望。
張大力看到圖紙,也是一臉懵逼,又帶著匠人特有的好奇和審視。
圖紙上是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鋤頭、鐮刀、甚至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帶著兩個輪子和奇怪結構的東西(李慕白畫的簡易播種耬)。
線條旁邊,還有一些他們完全看不懂的符號和數字(標注的尺寸和角度)。
“這……這是啥?”一個年輕些的村民忍不住問,指著那播種耬的圖。
“這是仙……仙法圖?”另一個年老的村民則小聲嘀咕,眼神裏充滿了敬畏。
“咳,這不是仙法圖,這是……嗯,一種設計圖。”
李慕白耐著性子,結合圖紙,又在地上用石子比劃著,向他解釋新式鋤頭的結構原理,尤其是那個彎曲的鋤頸和傾斜的鋤頭角度,如何利用杠桿原理省力,如何更容易破土。
他還強調了鍛打和淬火的一些要點,雖然張大力聽得半懂不懂,但看著李慕白言之鑿鑿、似乎無所不知的樣子,加上村長在一旁幫腔,也隻能將信將疑地點頭。
李慕白盡量用他們能理解的詞匯解釋,“簡單說,就是告訴我們怎麼把現在的農具,做得更好用、更省力。”
“你們的鋤頭鐮刀,爛得像燒火棍,我教你們做新的,幹活快,收成多。”
他拿起那張改良鋤頭的圖紙,指著鋤頭和木柄連接處的角度標記:“你們看這裏,現在的鋤頭,鋤刃太平了,挖土費勁,而且人的彎腰彎得很低。我這個設計,把角度調整了一下,更方便用力,而且鋤柄加長,就不用彎那麼深的腰了。”
他又指向鋤刃的形狀:“還有這裏,鋤刃的形狀也要改,稍微帶點弧度,像這樣……”他用手指比劃著,“更容易切進土裏,翻起來也鬆快。”
“仙師……不,先生,”張大力還是習慣性地改口,“這……這鋤頭看著是省鐵,可從未見過這般樣式,怕是不結實,也不好使力吧?”
他的疑慮,也代表了旁邊圍觀村民的心聲。
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用了幾百年,豈是說改就改的?
李慕白也不爭辯,隻是道:“先打一把出來試試,就知道了。”
他又將那把嶄新的鋼銼遞給張大力:“用此物打磨,可事半功倍。”
張大力接過鋼銼,入手沉甸,銼齒鋒利細密,一看就非凡品,心中更是驚疑不定。
接著是鐮刀:“鐮刀也是,刀刃要做成這樣彎彎的,割麥子、割草的時候,一拉就能割一大片,比現在直愣愣的刀刃快多了。而且,握把也要改,做成這樣,不容易脫手,手腕也舒服些。”
他的解釋簡單直白,盡量避免使用現代術語。
張大力是村裏最有經驗的匠人,他瞇著眼睛,湊得更近,仔細看著那些線條和李慕白的比劃。
他雖然不懂那些奇怪的符號,但憑借多年的打鐵經驗,隱約能感覺到這些改動似乎……有那麼點道理?
“仙師,”張大力甕聲甕氣地開口,帶著一絲不確定,“您這圖上畫的……是說這鐵頭的角度,要這樣傾斜一點?還有這木把,要長這麼多?”他指著圖紙,又比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