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邊陲小鎮的奇異來客
楚臨風的指尖撫過古樸的界碑,青苔在晨光中泛著濕潤的綠意,\"霧隱鎮\"三個篆字被歲月磨得有些模糊。他身後的商隊正卸下最後一袋粟米,騾馬的響鼻聲混著遠處山澗的流水,在這個邊陲小鎮的清晨裏顯得格外清晰。
自那場顛覆世界的終戰已過去三個月,當其他幸存者忙著重建家園時,楚臨風卻選擇了獨自遠行。懷中的青銅羅盤微微發燙,這是終戰時從幕後黑手手中奪來的遺物,指針始終固執地指向西北方——那裏是地圖上未曾標注的迷霧山脈。
\"客官可是要住店?\"
沙啞的嗓音打斷了思緒。抬眼望去,茶館簷下斜倚著個灰袍老者,竹製算盤在指間撥弄得嘩嘩響,渾濁的眼珠卻在陰影裏泛著奇異的幽光。楚臨風注意到他腰間掛著半塊魚形玉佩,斷口處還凝著暗紅痕跡,像是被利器劈開的舊傷。
\"勞煩準備間上房。\"楚臨風不動聲色地解下包裹,袖中銀針已悄然滑入掌心,\"聽聞貴鎮有座霧隱山,不知老人家可曾...\"
\"山?\"老者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算盤,\"客官認錯地兒了,這兒隻有個曬穀坪。\"話音未落,簷角銅鈴驟響,三匹健馬裹挾著塵土衝進鎮口,為首之人披著褪色的猩紅鬥篷,腰間懸著柄刻滿咒文的彎刀。
楚臨風瞳孔微縮。那刀柄的紋路與終戰時反派軍團的製式武器如出一轍,而當騎手掀開兜帽時,左頰那道新月形疤痕赫然正是三個月前他親手留下的。
第二章 鏡中世界的低語
深夜的客棧彌漫著鬆脂燃燒的氣息。楚臨風閉著眼假寐,耳中卻捕捉著樓板間細碎的腳步聲。第七次腳步聲經過房門前時,他突然翻身扣住窗沿,隻見道黑影正倒掛在屋簷下,手中彎刀正緩緩插入窗紙。
銀針破空而出的瞬間,黑影竟化作一灘墨汁滲入木板。楚臨風皺眉點燃火折子,卻見牆麵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縫隙裏滲出的幽藍液體在地上聚成鏡麵,清晰映出樓下柴房的景象——灰袍老者正對著半塊魚形玉佩喃喃自語,而他麵前跪著的,赫然是白天那批神秘騎手。
\"羅盤在那小子身上。\"老者的聲音像是含著碎玻璃,\"霧隱山的封印...必須趕在月圓前...\"話音戛然而止,鏡麵突然泛起漣漪,楚臨風驚覺自己的倒影正在鏡中詭異地扭曲,那雙本該是自己的眼睛裏,竟流轉著不屬於人類的金色豎瞳。
\"公子可是夢魘纏身?\"
清冷的女聲從身後傳來。楚臨風旋身揮劍,卻見一名素白紗裙的女子正站在月光裏,她腕間係著的銀鈴隨動作輕響,發間別著的藍色鳶尾花鮮豔得近乎妖異。更令他心驚的是,女子手中捧著的青銅鏡裏,正清晰映出自己握著劍的姿勢——而那麵鏡子,此刻分明還在他的包裹裏。
\"小女子蘇妄言,見過楚公子。\"女子輕施一禮,鏡中倒影同步彎腰,\"公子腰間的羅盤,可是與這''窺世鏡''同出一源?\"
第三章 霧隱山的雙重時空
破曉時分,楚臨風跟著蘇妄言踏上鎮外的隱秘山道。晨霧在她指尖凝成晶瑩的露珠,每顆露珠裏都映著不同的畫麵:有時是血流成河的古戰場,有時是懸浮在空中的機械城邦,最詭異的是某個畫麵裏,竟有個與他容貌相同的人正跪在祭壇上,任由黑袍祭司剖開胸膛。
\"這是鏡中世界的碎片。\"蘇妄言將露珠收入琉璃瓶,\"霧隱山其實是兩個時空的交匯點,三百年前的星象師為阻止時空崩塌,用窺世鏡與羅盤設下雙重封印。\"她忽然駐足,指著前方被藤蔓覆蓋的斷崖,\"而您的羅盤,正是打開第二層封印的鑰匙。\"
話音未落,地麵突然劇烈震動。大批黑影從霧中湧來,那些本該是人類的軀體上長滿了水晶般的觸須,為首者正是昨夜的灰袍老者——此刻他的半邊臉已化作水晶質地,露出底下蠕動的機械齒輪。
\"把羅盤交出來!\"老者的聲音混雜著齒輪摩擦的尖嘯,\"你以為終結了舊世界的陰謀,就能逃脫命運的循環?楚臨風,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
楚臨風揮劍劈開襲來的觸須,卻在劍鋒觸及老者胸口的瞬間瞳孔驟縮——對方懷中掉出的泛黃畫卷上,分明畫著與終戰幕後黑手 identical的麵容!更令他震驚的是,畫卷落款處的日期竟寫著\"萬曆二十年\",而畫中人物的衣飾裝扮,與三小時前他在露珠裏看到的祭司如出一轍。
\"小心!\"蘇妄言突然將他撲倒在地,一道幽藍劍光擦著發梢掠過。楚臨風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起,山道兩側的樹木竟都變成了人形,它們的樹皮上裂開一隻隻眼睛,正隨著戰鬥節奏詭異地開合。
危機時刻,懷中的羅盤突然自行飛起,青銅表麵浮現出複雜的星圖。蘇妄言趁機拋出窺世鏡,雙鏡交輝之下,整座山壁轟然裂開,露出其後懸浮著無數光繭的神秘空間。楚臨風在強光中瞥見某個光繭裏的身影——那是個穿著現代白大褂的青年,他手腕上戴著的智能手表,此刻正顯示著與他羅盤相同的星圖。
\"這是...不同時空的我?\"楚臨風喃喃自語。蘇妄言按住他的肩膀,鏡中突然映出數百個不同版本的\"楚臨風\",有的身著鎧甲,有的握著試管,有的甚至長著機械義眼:\"公子,您以為的''重生'',不過是時空長河裏無數個''你''在爭奪唯一的生存權。而霧隱山的封印,正是為了阻止某個''你''吞噬所有時空...\"
山外突然傳來晨鍾轟鳴。楚臨風驚覺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時已泛起水晶化的紋路,而羅盤的指針正指向最深處的黑色光繭——那裏蜷縮著的身影,分明穿著與終戰幕後黑手相同的黑袍。
\"第七十個時空的楚臨風,歡迎來到命運的十字路口。\"蘇妄言的聲音裏帶著悲憫,\"現在您有兩個選擇:用羅盤摧毀所有光繭,成為唯一的幸存者;或者...走進那道黑色光繭,接受自己與''他''本為一體的真相。\"
晨霧漸散,山風帶來遙遠的狼嚎。楚臨風望著掌心逐漸蔓延的水晶紋路,想起終戰時那位神秘老者臨終前的話:\"當你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不再是自己時,記得問問他,第一次重生時看到的血月,究竟藏著什麼秘密。\"
黑袍光繭突然發出低沉的共鳴。在蘇妄言的驚唿聲中,楚臨風毅然舉步向前,羅盤與窺世鏡同時爆發出刺目光芒。當他的指尖觸到繭絲的瞬間,無數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有他作為古代將軍的戰死場景,有作為未來科學家的實驗室爆炸畫麵,還有某個模糊時空裏,他親手將羅盤刺入自己心髒的畫麵。
\"原來...我們一直都在重複同一個錯誤。\"黑暗中響起另一個聲音,楚臨風轉頭,看見另一個自己正從陰影中走來,黑袍上的水晶紋路與他左手完全吻合,\"三百年前我試圖融合所有時空,卻導致世界崩塌;三百年後你想終結輪迴,卻不知這正是輪迴的一部分。\"
黑袍楚臨風伸出手,掌心躺著半塊魚形玉佩:\"灰袍老者是第一個試圖阻止我們的星象師,這玉佩本該是封印的鑰匙。但現在...\"他忽然露出詭譎的微笑,\"霧隱山的雙重封印已經開啟,真正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山壁突然劇烈震動,所有光繭同時破碎。楚臨風在漫天碎片中看見無數個\"自己\"的殘影,有的向他伸手,有的露出猙獰麵容。蘇妄言的驚唿聲中,窺世鏡與羅盤突然合並成一個完整的圓形器物,表麵浮現出從未見過的古老文字。
\"那是...時空之眼的真正形態。\"黑袍楚臨風的聲音漸漸模糊,\"現在,第七十個楚臨風,去選擇你的結局吧——是成為吞噬者,還是成為新的封印?\"
晨光穿透雲層,在時空之眼上投下七彩光暈。楚臨風握緊手中的半塊玉佩,他忽然想起在某個露珠碎片裏看到的畫麵:一個小女孩在廢墟中撿起羅盤,她抬頭時,眼睛裏閃爍著與蘇妄言腕間銀鈴相同的藍光。
\"我選擇第三種可能。\"楚臨風將玉佩嵌入時空之眼,裂紋中滲出的不是鮮血,而是金色的光塵,\"也許輪迴的終點,不是毀滅或永生,而是讓每個時空都能獨立存在。\"
時空之眼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當光芒散去時,霧隱山已恢複成普通的青翠山巒,蘇妄言驚訝地發現自己腕間的銀鈴不知何時變成了普通的銀飾,而楚臨風手中的羅盤,指針正緩緩指向一個全新的方向。
\"看來...新的旅途開始了。\"楚臨風望著遠處重新浮現的霧隱鎮,那裏傳來的不再是陰謀的低語,而是市集的喧鬧。他不知道這場時空之亂是否真的終結,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無論前方還有多少個\"自己\"在等待,他都將以楚臨風的身份,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蘇妄言忽然輕笑出聲,她舉起琉璃瓶,裏麵的露珠正映出某個陌生時空的景象:穿著現代校服的楚臨風正站在教室窗前,望著天邊劃過的流星。\"公子可知,每個時空的''你''都有不同的執念?\"她晃了晃瓶子,\"而您的執念,或許就是打破所有執念本身。\"
山風掠過,帶走最後一絲晨霧。楚臨風整理好行囊,羅盤在腰間輕輕發燙,像是在唿應某個遙遠時空的心跳。他不知道下一站會遇見怎樣的自己,但此刻,他終於真正感受到了重生的意義——不是為了改變過去,而是為了讓每個現在,都能成為獨一無二的未來。
\"走吧,妄言姑娘。\"他衝她微微一笑,腳步堅定地邁向朝陽,\"或許下一個小鎮,會有更有趣的故事在等著我們。\"
身後的霧隱鎮漸漸縮小成地圖上的一個小點,而在更遙遠的時空裏,某個穿著白大褂的楚臨風忽然抬頭,望著實驗室裏突然出現的神秘羅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時空的漣漪仍在擴散,而屬於楚臨風的傳奇,才剛剛拉開新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