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劍客說的''斬開量子線''...\"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動，古劍在掌心燒得發燙，\"是斬斷這些糾纏態？\"
顧清歡的尖叫刺破他的思緒。
她的數據板砸向張勇手腕的動作在輪迴眼裏慢得像飄落的羽毛，趙雲的鐵劍已經出鞘，劍風掀起李劍的衣角，而張勇食指扣動扳機的弧度，正沿著量子線往血石蒜方向延伸。
\"清歡！\"蘇牧吼出聲的瞬間，古劍突然自行震顫。
星圖在劍身上流轉成漩渦，他下意識揮劍——不是朝張勇，而是朝著子彈軌跡上最密集的量子線。
金屬交擊聲炸響。
子彈被劍氣偏到洞壁，擦著顧清歡耳際嵌進巖石，濺起的碎石劃破她的臉頰。
張勇瞳孔驟縮，後頸傷疤裂開更大的縫隙，數據流如噴泉湧出，在半空凝成\"警告：目標覺醒異常\"的代碼。
\"抓住他！\"李劍的鐵劍已經架在張勇脖頸上，劍刃壓出一道紅痕。
趙雲的劍尖點住張勇後心，古銅色劍鞘還帶著巖壁擦出的火星。
張勇突然癱軟下來，工裝鞋在潮濕的地麵蹭出兩道泥印。
他盯著自己後頸滲出的數據流，喉結動了動：\"他們說...隻要我引你們到血石蒜那裏，就放了我女兒。\"
蘇牧的輪迴眼緩緩閉合。
他看見張勇眼底的血絲，看見他工裝褲膝蓋處磨破的補丁——和三天前在實驗室外撞見張勇修水管時，那身洗得發白的舊衣服一模一樣。
\"女兒？\"顧清歡按住臉頰的傷口，數據板的藍光映得她臉色發青，\"哪個醫院的重癥監護室？\"
張勇猛地抬頭：\"你怎麼知道？\"
\"上周三淩晨兩點，市立醫院兒科icu的監控被黑過三分鍾。\"顧清歡調出數據板上的影像，畫麵裏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女孩，正攥著護士的手問\"爸爸什麼時候來\"，\"他們用她的生命體征做量子錨，所以你的量子態才會分裂。\"
洞穴裏的唿吸聲突然變得清晰。
李劍的鐵劍鬆了鬆，趙雲收迴劍尖時碰響張勇的槍套，金屬撞擊聲在巖壁間蕩開。
蘇牧蹲下來，和張勇平視。
對方後頸的數據流還在滲出，像極了實驗室裏量子對撞機過載時的模樣：\"現在他們的錨點在血石蒜下麵，對嗎？\"
張勇喉結滾動：\"我...我隻知道要把你們引到這裏。
他們說隻要完成任務，就給小蕓換心髒...\"
\"蘇牧。\"顧清歡的數據板突然彈出定位坐標，\"血石蒜的根須穿透了地下光纜，正在向全城擴散量子錨信號。
再拖半小時，整個城市的量子態都會被鎖定。\"
趙雲將古劍遞還給蘇牧。
劍身上的星圖暗了下去，但劍柄還殘留著蘇牧掌心的溫度。
李劍踢開張勇腳邊的槍，金屬在地上滑出刺耳的聲響：\"現在怎麼辦？\"
\"帶他走。\"蘇牧站起身，古劍在掌心沉得像塊鉛，\"他女兒的命在我們手裏，比留在這當活靶強。\"
顧清歡扯下外套袖子，簡單包紮好臉上的傷口：\"東邊三公裏有片次生林，我上周黑過環境局的衛星圖，那裏有廢棄的氣象觀測站。\"
\"觀測站地下有防輻射層。\"蘇牧突然開口。
他的太陽穴又開始抽痛，一段陌生的記憶突然湧進來——星際艦長的記憶裏，這片森林的地脈下埋著聯邦時代的秘密基地，入口偽裝成氣象站的發電機房。
張勇被趙雲押著走在最前麵。
李劍斷後，鐵劍隨時準備出鞘。
顧清歡的數據板舉在胸前，藍光在樹影裏明明滅滅。
蘇牧落在中間，輪迴眼半開半合，量子線像蛛網般從他眼底延伸出去，掃過每一片晃動的樹葉，每一聲鳥鳴。
\"到了。\"顧清歡的聲音壓得很低。
月光透過樹冠漏下來，照見半人高的水泥建築，鏽跡斑斑的\"市氣象局\"牌子歪在牆上。
李劍用鐵劍撬開鐵門，黴味混著金屬味撲麵而來，發電機房的水泥地麵上落滿鬆針。
蘇牧的輪迴眼突然刺痛。
他看見記憶裏的自己——穿著銀白艦長製服，站在同樣的位置，對著牆根第三塊磚敲了三下。
\"清歡，照這裏。\"他蹲下身，指尖叩了叩牆根。
數據板的光聚過來，磚縫裏露出半枚星圖標記，和古劍上的紋路分毫不差。
顧清歡的手指在數據板上翻飛：\"熱成像顯示地下十米有空間，結構...像是聯邦時代的量子屏蔽艙。\"
李劍的鐵劍插進磚縫，用力一撬。
磚塊碎裂的聲音裏，金屬臺階的反光從牆後露出來。
趙雲當先下去，古劍在他手裏泛著冷光；顧清歡緊隨其後，數據板的光掃過牆壁上的輻射警告；張勇被李劍推著，工裝鞋在臺階上磕出響聲；蘇牧走在最後，每一步都能聽見記憶裏的自己說：\"這裏能屏蔽所有量子信號，包括天命係統的追蹤。\"
地下艙室比想象中寬敞。
金屬牆壁上掛著已經失效的熒光燈，中央擺著三臺布滿灰塵的儀器，其中一臺的屏幕突然亮起——是蘇牧在實驗室見過的量子對撞機操作界麵。
\"這是...\"顧清歡的手指懸在操作臺上，\"聯邦時代的量子糾纏實驗組？
我在文獻裏看過，他們二十年前突然解散，所有數據都被封存。\"
蘇牧的頭痛突然加劇。
他扶住操作臺，掌心按在冰涼的金屬上，眼前閃過星際艦長的記憶碎片：警報聲、紅色的應急燈、副艦長抱著量子核心衝進屏蔽艙的背影...
\"蘇牧？\"顧清歡的手搭在他肩上，\"你臉色白得像紙。\"
\"沒事。\"蘇牧深吸一口氣，將記憶碎片壓下去，\"這些儀器能重啟嗎？\"
\"需要量子核心。\"顧清歡調出操作手冊，\"但聯邦時代的核心早就被迴收了...等等。\"她的手指突然頓住，\"量子核心的存放位置標注在星圖裏——和古劍上的星圖一樣。\"
蘇牧握緊古劍。
劍身上的星圖突然亮起，投影在操作臺上，形成一個三維坐標。
顧清歡的數據板立刻開始計算：\"坐標在...血石蒜的正下方？\"
洞穴裏的量子錨、張勇的女兒、聯邦時代的實驗室...所有線索在蘇牧腦海裏連成線。
他正要說話，後頸突然泛起涼意——那是輪迴眼啟動前特有的刺痛。
\"警報！\"顧清歡的數據板發出刺耳的蜂鳴，\"屏蔽艙的量子屏障被突破了，有七組量子態正在接近！\"
蘇牧的輪迴眼自動睜開。
視線裏，七道藍色的量子線正穿透屏蔽艙的金屬牆壁，像毒蛇般遊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最前麵的那道線，和張勇後頸傷疤裏滲出的數據流一模一樣。
\"是天命係統的追兵。\"蘇牧的聲音沉得像鉛，\"他們找到我們了。\"
顧清歡迅速操作控製臺：\"屏蔽艙還能撐三分鍾！\"
李劍的鐵劍已經出鞘，在地麵劃出火星：\"我守門！\"
趙雲將古劍遞給蘇牧：\"用劍上的星圖，或許能切斷量子線。\"
張勇突然掙開李劍的手，衝向操作臺：\"我知道怎麼啟動備用電源！
小蕓的命在你們手裏，我不會跑！\"
蘇牧握緊古劍。
星圖的光在他眼底流轉，前世劍客的聲音再次響起：\"當量子線纏成死結時，你需要的不是斬斷...而是看見。\"
警報聲越來越響。
蘇牧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突破他的意識屏障——那是比所有前世記憶都更古老的存在，像一根燒紅的針，正緩緩刺進他的眉心。
\"清歡，準備好數據板。\"蘇牧的聲音裏帶著自己都陌生的堅定，\"這次，我們要讓天命係統看看，被鎖死的輪迴，到底能不能...掙開。\"
屏蔽艙外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
蘇牧深吸一口氣，輪迴眼徹底睜開——這一次，他看見的不隻是量子線，還有線的盡頭，那個藏在所有平行宇宙陰影裏的存在，正睜開一雙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