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報聲撕裂空氣的瞬間，蘇牧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滑進脊椎。


    他按住發燙的左眼，指縫間滲出的藍光在紅光警報裏像團幽火，視網膜上的量子殘影還在閃爍——那是天命係統的底層代碼，此刻正被疼痛揉成碎片。


    \"蘇牧！\"顧清歡的指尖掐進他胳膊，帶著明顯的顫抖，\"你的瞳孔在擴散，量子態要失控了！\"她的唿吸掃過他耳垂，帶著實驗室咖啡的苦香，這讓他想起三天前淩晨兩點，兩人蹲在服務器前吃冷掉的三明治，她也是這樣湊近說\"數據不對\"。


    那時的她發梢還沾著加濕器的水霧，現在發尾卻被靜電炸成小卷，像團焦慮的雲。


    太陽穴的刺痛突然轉為鈍重的壓迫感，蘇牧眼前閃過碎片式的畫麵：星際戰艦的指揮艙，自己穿著銀白艦長服，左手按在戰術麵板上，右肩的將星在全息投影裏閃爍。


    記憶的潮水裹著電流湧進來——那次對抗矽基生命體時，他用反物質共振器擊穿了敵人的能量罩，而共振器的核心結構，竟和此刻量子視野裏係統的能量鏈紋路完全吻合。


    \"清歡。\"他抓住她手腕，觸感比平時涼，\"跟我去武器庫。\"話出口時，他聽見自己聲音發啞，像砂紙擦過金屬，\"我需要...星際艦長那輩子用過的裝備。\"


    顧清歡沒問為什麼，隻是反手扣住他掌心。


    她的戒指硌著他虎口——那是去年他送的，用實驗失敗的量子芯片打磨的，此刻正隨著奔跑的節奏一下下撞著他。


    兩人經過楊威身邊時，那男人正抓著椅子扶手試圖站起，膝蓋卻抖得厲害，水壺在腳邊滾了兩圈，水跡在地麵拖出蜿蜒的線。


    \"守住控製臺！\"蘇牧衝他喊，楊威喉結動了動，用力點頭，指節捏得發白。


    武器庫的密碼鎖\"滴\"地亮起，顧清歡輸入時指尖微顫，蘇牧看見她輸入的是兩人的生日組合——和實驗室咖啡機的密碼一樣。


    門開的瞬間，黴味混著金屬冷香湧出來，貨架上蒙著薄灰的裝備在警報紅光裏泛著暗藍。


    他的輪迴眼自動聚焦，在第三排貨架頂端捕捉到那抹熟悉的銀：反物質能量槍，槍身刻著星際聯邦的雙蛇徽章，和記憶裏那把分毫不差。


    \"就是這個。\"他跳上貨架，金屬支架在腳下發出吱呀聲，顧清歡在下麵扶住他後腰。


    槍柄觸到掌心的剎那，電流順著手臂竄上後頸，記憶更清晰了：矽基生命體的觸須纏住艦體時，他就是握著這把槍，在真空環境裏射出共振光束，能量波沿著糾纏態穿透二十個平行空間，精準擊碎敵人的主腦。


    \"這槍需要量子錨點激活。\"蘇牧把槍遞給顧清歡，她接過去時睫毛輕顫，\"你幫我穩住糾纏態，用你的生物電做媒介。\"他轉身又翻出個圓盤狀裝置，邊緣刻著和係統代碼同源的紋路，\"防禦罩發生器，能製造量子糾纏場，把敵人的攻擊導進平行宇宙。\"


    \"那我們成誘餌了？\"顧清歡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指尖已經按在能量槍的啟動鍵上，\"但總比坐以待斃好。\"


    迴到中央區域時，趙雲和李劍已經守在門口。


    趙雲的鐵劍出鞘三寸，劍穗上的紅繩被某種能量激得劈啪作響；李劍的青鋒劍斜指地麵，劍尖在水泥地上劃出淺痕——那是他前世作為劍客時的習慣，戰鬥前總要確認地麵承力。


    張勇被綁在牆角的椅子上，之前他為係統內應的事敗露，此刻手腕上的繩子勒出紅印，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蘇牧手裏的裝備，喉結動了動，欲言又止。


    \"來了。\"趙雲突然低喝。


    他的劍尖微微抬起，空氣裏泛起細密的震顫，像有無數根琴弦同時被撥動。


    蘇牧的輪迴眼在此時自動展開，視野裏的空間被分成無數網格，每個網格裏都有模糊的人影在移動——是係統派來抹殺他們的\"清除者\"，數量至少二十。


    \"清歡，啟動防禦罩！\"蘇牧把圓盤拍在地上，藍光瞬間蔓延，在眾人周圍形成半透明的罩子。


    顧清歡的能量槍同時亮起，她咬著下唇調整參數，發梢被能量流吹得向後揚起：\"錨點鎖定，反物質共振準備...三秒後充能完成。\"


    第一波攻擊來得比預想更快。


    金屬門被撞出凹痕的剎那，三個黑衣清除者破牆而入，他們的皮膚泛著不自然的灰，瞳孔是空洞的黑色——蘇牧在輪迴眼視野裏看見，他們的意識已經被係統格式化，隻剩執行指令的程序。


    趙雲的鐵劍劃出銀弧，最先衝到的清除者脖頸綻開血花，但那血不是紅的，是泛著熒光的紫，像摻了量子液的廢料。


    李劍的青鋒劍緊隨其後，削斷另一個清除者的手臂，斷肢落地後竟開始分解，化作無數光點飄向空中——那是係統在迴收失敗的載體。


    \"他們在抽取周圍的量子能！\"蘇牧吼道，左手按在防禦罩發生器上，能清晰感覺到能量正通過糾纏態被抽走。


    他舉起能量槍，瞄準第三個清除者的眉心，記憶裏星際戰場的畫麵和現實重疊：矽基生命體的複眼、爆炸的艦體、自己扣動扳機時手背暴起的青筋。


    \"共振模式，啟動！\"顧清歡的聲音帶著緊繃的顫音。


    能量槍的槍口爆出刺目白光，光束擊中清除者的瞬間，蘇牧看見量子視野裏的網格突然扭曲，那團白光像顆種子，在每個平行空間裏同時綻開。


    清除者的身體開始崩潰，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碎裂，而是從所有可能的時間線裏被抹除——他的過去、現在、未來，都在這道光束下消散。


    剩下的清除者明顯頓了頓。


    他們空洞的瞳孔裏閃過一絲波動，蘇牧知道那是係統在重新計算策略。


    趙雲趁機衝上前，鐵劍挑開一個清除者的攻擊，劍鋒擦過對方手腕時，他突然皺眉：\"他們的動作...像在模仿活人。\"


    \"因為係統隻能複製它見過的戰鬥方式。\"李劍的青鋒劍旋出劍花，擋住刺向顧清歡的匕首，\"但活人會怕死，他們不會。\"


    戰鬥持續了十分鍾，卻像過了一個世紀。


    當最後一個清除者在共振光束中消散時，顧清歡的能量槍\"哢\"地一聲熄滅，她扶著防禦罩發生器慢慢蹲下，額頭抵著手臂，肩膀劇烈起伏。


    趙雲的鐵劍上沾著紫色熒光，他反手用劍穗擦了擦，劍穗的紅繩立刻褪成灰白。


    李劍單膝跪地，青鋒劍插在腳邊，胸口的衣服被劃開道口子，露出淺色的傷痕——不是新傷，蘇牧在輪迴眼視野裏見過，那是他前世替自己擋刀留下的。


    張勇突然發出一聲悶哼。


    眾人轉頭時，他正用力掙著繩子，額角滲出汗：\"對不起...我不該信他們說能救我媽。\"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但那個地方...我真的知道在哪。\"


    蘇牧彎腰撿起地上的筆記本電腦，屏幕裂了道縫，但文件還在。


    他翻到最後一頁，那個被高亮標記的\"量子觀測站\"幾個字刺得眼睛發疼——和記憶裏星際艦長收到的加密坐標完全一致。


    顧清歡走過來，指尖輕輕覆在他手背，溫度比剛才高了些，帶著薄汗的濕意。


    \"我們離核心越來越近了。\"蘇牧輕聲說，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張勇身上。


    後者突然抬頭，眼裏閃著某種決絕的光：\"我知道觀測站在哪，但我有一個條件——\"


    警報聲突然再次響起。


    這次的音調比之前更高，像根針直紮進耳膜。


    蘇牧的輪迴眼不受控製地展開，視野裏的空間網格出現密集的裂痕，像塊被摔碎的玻璃。


    他聽見顧清歡倒吸冷氣的聲音，看見趙雲的劍穗重新開始劈啪作響，李劍的手指在劍柄上收緊。


    而在所有聲音的最深處，有個機械的、沒有溫度的聲音，正從四麵八方湧進來：\"檢測到輪迴眼過載，啟動強製清除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