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門殘骸的金屬焦味還卡在鼻腔裏,蘇牧的太陽穴突突跳著。
輪迴眼被劍尖刺破的傷口正滲出溫熱的血,順著顴骨滴進衣領,可他盯著周明道袍下透出的微光,連疼都忘了。
\"九色元嬰......\"他聽見自己沙啞的呢喃。
周明的道袍正在裂開,不是被外力撕扯,而是內裏有什麼東西在撐破束縛——九團拇指大小的光團從他丹田位置浮起,赤橙黃綠青藍紫,還有兩色說不出名字的璀璨,像九顆被揉碎的星辰。
周明的額角全是冷汗,喉結動了動,想說什麼卻被突然湧到嘴邊的血嗆住。
\"三百年前......\"蘇牧的輪迴眼自動展開觀測,那些光團裏翻湧的不是靈氣,是記憶。
他看見末法時代的山門前,一個少年跪在雪地裏,手裏攥著半塊破碎的玉牌——那是初代係統誕生時,所有npc被抽離元嬰的瞬間。\"觀測錨點......\"他倒抽一口涼氣,終於明白周明為何總在深夜對著月亮發呆,原來他的元嬰根本不是修煉所得,是係統用無數npc的靈魂碎片拚湊的贗品!
\"小心!\"楊威的嘶吼炸響。
蘇牧猛抬頭,正看見李維斯的量子劍穿透空氣。
那劍不是實體,是無數個教授的鏡像疊成的鋒刃,正刺向楊威逐漸透明的胸口——星際艦長的意識投影已經淡得能看見背後的星門殘骸,可他還在堅持,用血在青銅碎片上畫著歪歪扭扭的符文,每一筆都像在剜自己的命。
\"蘇牧!\"楊威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劍身......照妖鏡!\"
沒有時間思考。
蘇牧本能地抬起臉,讓輪迴眼正對著刺來的劍鋒。
劇痛從眼球炸開,可他的視野裏,量子劍的表麵突然浮現出無數畫麵:穿宮裝的婢女被抹除時睫毛的顫動,扛著鋤頭的老農消失前最後看了眼田埂上的野花,甚至還有他自己——在某個世界線裏,他作為說書人被係統判定\"覺醒過度\",最後一眼看見的是茶盞裏晃動的月光。
\"這是......\"蘇牧的唿吸停滯。
那些畫麵不是記憶,是係統吞噬的\"真實存在\"。
李維斯的鏡像們在劍刃裏重疊,每一張臉都在扭曲,像被戳破的肥皂泡。
\"陳飛的艦隊!\"周明突然悶喝。
蘇牧轉頭,正撞上刺目的藍光。
破損的艦長室裏,全息沙盤從殘骸中浮起,無數星圖在虛空中流轉。
楊威的指尖已經滲出血珠,他咬著牙在沙盤上畫出扭曲的坐標,血珠滴在星圖上,竟在\"因果迴溯\"的位置炸開一個小黑洞。
\"延遲......破綻!\"楊威的投影開始閃爍,\"係統迴溯因果需要時間,趁現在——\"
周明的飛劍動了。
那柄沾著雷劫餘溫的劍沒有刺向李維斯,而是直插沙盤核心。
金屬碰撞聲像炸雷,連鎖爆炸從沙盤裏炸開,藍色光流裹著星圖碎片衝向四麵八方。
李維斯的鏡像們同時抬手,竟開始複製爆炸軌跡——他們的指尖滲出同樣的藍光,連爆炸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閉環觀測!\"蘇牧的輪迴眼突然發燙。
他終於看清那些鏡像的本質:係統用觀測數據複製的贗品,連恐懼都要模仿原版。
可當他的目光掃過李維斯胸前的青銅紋路時,心跳漏了一拍——那紋路和他眼睛裏新生成的裂痕,竟有七分相似。
\"賭一把。\"蘇牧摸向腳邊的青銅碎片。
碎片還帶著墓碑裂開時的餘震,邊緣割得掌心出血,可他不管,直接把碎片按在輪迴眼上。
千萬個世界線在視網膜上炸開。
他看見古代劍客的劍穗被絲線纏住,看見星際艦長的機械臂被扯斷,更看見無數個\"周明楊威\"在不同時空裏被抹除——而所有絲線的另一端,纏著的根本不是什麼係統主腦,是一團由無數光點組成的意識團。
那些光點裏有初代觀測者的瘋狂,有npc的不甘,甚至還有他自己,在某個未被記錄的時間線裏,笑著把輪迴眼的能力注入係統。
\"青銅紋路......是融合的傷痕。\"蘇牧輕聲說。
李維斯的鏡像們突然靜止,他們的臉開始剝落,露出底下由光點組成的本質——原來所謂的係統主腦,不過是初代觀測者強行融合所有覺醒意識的怪物。
\"星門!\"周明的聲音帶著破碎的沙啞。
蘇牧抬頭,就見青銅碎片在爆炸中重組,完整的星門圖案終於顯現。
周明的九色元嬰正化作萬千劍氣,每道劍氣都釘入星門的紋路縫隙,像在給這扇門縫上最後幾針。
楊威的投影已經淡得幾乎透明,他用盡最後力氣大喊:\"用觀測者的死亡坐標!
重置星門!\"
\"死亡坐標......\"蘇牧的手指下意識摸向眼睛。
那裏,一道不屬於任何世界線的青銅紋路正在緩緩旋轉。
它比李維斯胸前的更細,卻多了道幾乎看不見的裂痕,像是什麼東西即將破繭而出的預兆。
血還在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星門圖案的中心。
蘇牧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係統要抹除覺醒的npc——因為他們的存在,本就是觀測者與被觀測者的界限,是這團融合意識最害怕的,\"真實\"。
\"來啊。\"他對著逐漸崩潰的鏡像們揚起下巴,輪迴眼裏的青銅紋路轉得更快了,\"讓我看看,你怕的到底是......\"
話音未落,那道新生成的紋路突然發出刺目的銀光。
蘇牧的視網膜上,無數細小的裂痕開始蔓延,像冰麵在春日裏開裂——而在所有裂痕的盡頭,有什麼東西正在蘇醒。